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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确有情 > 第六章北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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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惠卿得到了一份新年礼物。


农历年新年伊始,出版社官宣《未来》的翻译权归杨卿。


网上吐槽的言论中夹杂着一些讨论,有说恭喜大美女的,有说她实力不够强的。


同人漫画和粉丝剪辑视频又被各大营销博主搬了出来,有个知名画手,竟然以季青林和杨惠卿为原型画了男女主角。


商业气息愈发浓厚的《未来》选择杨惠卿无疑是正确的。不管最后出来的译作水平如何,《未来》都已经吸引了足够多的目光——这是他们想要的。


但杨惠卿本人没那么开心,她明白自己最终被选择,有一部分原因要归于网络上对她的关注度。


创作者本人总是有些自傲与清高的,她更希望自己是因为能力而被选择。


她有些郁郁寡欢,一下午都抱着电脑窝在阳台的摇椅上。季青林路过瞧了几次,发现她一部电影已经播放三遍了。


季青林紧急开了几个会议,还沉浸在年味里的几位高管叫苦不迭,怎么也想不到季总这个工作狂大年初二就开会,直到夜里两三点才放过他们。


刚关闭会议视频的季青林,又打了个电话,把准备睡觉的助理吓清醒了。


“订两张明晚飞北海道的机票,我和夫人的。”


季青林进门时惊讶地发现杨惠卿竟然还没睡,她抱着腿坐在床上,头发散在肩头,被子只盖住了脚。她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乖巧得像只矜贵的布偶猫。


他走过来把人往胸前搂,摸摸她的后脑勺,一和她说话就不由自主地轻了语气,柔了声调。


只因为知道这人心情不好,所以他就自觉放软姿态,他完全没意识到这样是不正常的。


“怎么还没睡?”


杨惠卿顺从地环着男人的腰,难得地撒娇:“你都不理我。”


季青林失笑,点头认错:“忙了会儿工作。”


杨惠卿故意哼了一声,从他怀里钻出来,退后一点儿,用脚踢季青林的小腹,把他身上的T恤都弄皱了。


她又用脚尖挑起他的衣服下摆,脚像游鱼一样钻进去,脚趾划过他的腹肌。


季青林手臂撑在床上,弯腰罩住她。


杨惠卿笑着往后躲,抵不过男人的力气,腿弯曲着,膝盖抵到胸前,嘴里哼哼着:“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


季青林挑眉,没想过她会问这种问题,静默了会儿,不知道该怎么答。


杨惠卿抓住机会不依不饶:“好啊,答不出是吗?我就知道我不重要。你和你公司的同事过一辈子去吧。”


杨惠卿正拿劲撒泼呢,手腕却被季青林抓住,他愈发靠近她。


“怎么?你要和我过一辈子了?”


杨惠卿这才知道开玩笑失言了,嘴上说着“你想得美”,脸却偏向一旁,躲开季青林的眼神。


季青林也没逼她,隔着T恤捏了捏她的脚,直起身去洗澡。


杨惠卿得了便宜还卖乖:“喂,你还没说我重要还是工作重要呢。”


季青林关上浴室的门,不理她。


季青林洗了澡出来,发现杨惠卿已经抱着枕头睡着了,她侧身躺着,呼吸平稳。他轻轻吻上她的额角,道:“醒了去北海道。”


他也不管她是不是睡着了,能不能听到。


醒来时,杨惠卿坐在床上愣了好久,刚睡醒的眼睛还有些肿。


边上,阿姨已经在替她打包洗漱用品和护肤品了,见她醒了,悄声询问她要带什么衣服。缓了好久神,杨惠卿才清醒,她有些惊讶,不免提高了声音:“去北海道?”


季青林靠在她的梳妆台上,长腿稍稍弯曲,笑着看她。大概是他也好久没给自己放假,神态难得轻松,竟然破天荒地和她开玩笑:“本来是早上的机票,你睡过头了。”


杨惠卿捂住嘴巴,有些不好意思又半信半疑:“你都不提前和我讲……”


季青林拿着手机装作查看航班信息的样子,道:“改了晚上的,你还有个七个小时准备。”


杨惠卿跳下床,走向浴室,又回过头,佯怒:“你下次再自作主张,就自己去!”


季青林没答,心里认真盘算着什么时候还能腾出时间再带她出去玩。


过海关时,杨惠卿的护照本几乎要被翻到底,最后工作人员在倒数几页上盖了章。


季青林挑眉看她,杨惠卿装作没看懂他的疑问,乖巧一笑。


飞机上,杨惠卿少见地雀跃,像十几岁的小姑娘,说个不停。


季青林隔着座位握着她的手,眼睛带笑,时不时地应着。


“我要滑雪!但我应该滑不了野雪,野雪太陡了……可是好久没滑雪了哦。小时候,爸妈带着我滑过一次,几乎是平坡,一点儿意思也没有。后来,尼尔带我在欧洲滑过两次,我摔了一跤后,他也不敢带我去玩了。我还想泡温泉。啊,对了,我还想吃小野二郎家的寿司。”她用手指挠了挠季青林的手心,“你去约哦,我不管,反正我要吃。”


季青林抓住她的手指,悉数应下。


下了飞机,季青林被人拍了下肩膀,这才知道他们竟和沪城著名富二代秦齐同一班航班。


秦齐为人虽然张扬不低调,但对他们这种不能简单用财富衡量的旧贵族家庭一向尊重。


“季哥。”


他拿下墨镜,眼睛都没往季青林边上的杨惠卿扫一下,好像只看见了季青林一个人。


季青林左手牵着杨惠卿,边和秦齐说话边走,在中间隔开两人。


直到上了摆渡车,引着杨惠卿坐下了,他才介绍道:“这是我夫人。”


秦齐这才看向杨惠卿,微弯了下腰,道:“嫂子好。”又笑着说,“嫂子常年在国外,没见过我。我和杨仝常见的。”


杨惠卿笑着点头,心里却想:这人也不像网上说的那样嚣张跋扈。她又突然想到,每年这个时候,总会有他带着一众女伴滑雪的花边新闻,今年这位国民老公竟然没有大张旗鼓地带着女伴坐私人飞机来。


他们这种富二代总喜欢勾搭识趣的女明星和网红,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季青林总觉得杨惠卿怪怪的——时不时瞧他一眼,等他回望过去,又端着一副乖巧甜笑的样儿。也不知道是不是车里温度过低,他胳膊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终于,两人到了房间里。


杨惠卿一个转身就把他推到门上,手做枪状冲着他的心脏处。一米八八、脾气火暴的季家少爷双手举起,半途转向,握着她的软腰,问道:“要我缴械吗?”


杨惠卿推开肩窝边的头,戳着季青林的胸口,恶狠狠地说:“我想起来,你以前是不是和秦齐一样,总爱和那些女明星纠缠不清?”


季青林这下是真的想举手投降,急忙解释:“没有,都是炒作。”


看杨惠卿一脸不相信,他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总不能说,虽然没发生什么实质关系,但当时对于送上门来的,自己也不会拒绝。


男人这种时候总是精明又狡猾的,脑子还没想好招,手就先动了。他故意将手从杨惠卿的毛衣下摆伸进去,摸她的侧腰。


他的嘴唇低下去,虚虚地含着她瞬间变红的耳垂,那耳垂小巧可爱,粉嫩诱人。他低声说话,吐出的气裹着她的耳朵:“怎么了?卿卿吃醋了?”


杨惠卿的思路只能跟着他走:“谁吃醋了?我为什么吃你的醋?你想得美。”


杨惠卿一下子就没了兴师问罪的气势。


别墅是大落地窗式,站在窗边,入眼就是银装素裹的枯树和皑皑白雪。


窗边就是室内温泉,中间摆着一个能容下三四人的半球形大理石池子,引了活水过来,水再从池边顺着流下去。


杨惠卿被抱了进来,季青林还好心地给她留了内衣,他自己却裸着身子直接跨了进来。


屋里本来就有壁炉不停歇地烧着,又进了温泉,杨惠卿只觉得浑身的毛孔都在冒汗。


胳膊搭在池边,她有气无力地道:“我不泡,你自己泡吧。”


季青林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一个遥控器,只见他们头顶的木板旋转起来,出现若干个透气孔,隐隐能看见微亮的天空。


明知季青林不怀好意,杨惠卿却也舍不得出池子了。


她的身体没有遮掩,让人尽收眼底,只她自己,又羞又怯,一手遮上一手遮下,恨不得躲到背靠的石头里去。


季青林不以为意,胳膊划了下水,就到了她的面前来。他把她胸前的手拿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遮什么遮?”


她却羞怯得像个未经人事的女孩。


季青林突然觉得,仿佛有一股温泉水流进了他的心底,声音变得更加温柔:“乖乖,我都看过了。”


……


直到亮堂堂的日光在雪的反射下变得刺眼,杨惠卿才慢慢醒来。她一转头就看见季青林撑着胳膊歪着头看着自己,不知道他这样看了她多久,他额前的头发软塌塌的,挡住了大半额头,显得学生气十足,没有一点儿攻击性,温柔又专注。


杨惠卿怕自己刚醒来眼睛浮肿,也不知道嘴角有没有口水印,她羞涩一笑,拽了下被子盖住下巴,手遮着眼,装没睡饱的样子。


季青林见状也不吵她,抬起手去摸她露在被子外面的胳膊,又轻轻拍着,哄小孩睡觉一样。


壁炉里的火“噼啪”两声,杨惠卿竟然在这个异国之地寻到了莫名的安全感。她真的闭上眼,缩进被子里,屁股挪了两下,主动靠在季青林的怀里。


两人赤裸着,温暖地相拥着。再醒来已经大中午了,季青林都惊讶了,他居然会睡回笼觉,竟然中午才醒,这在他二十多年的人生里从未出现过。


不出意外,他们在滑雪场遇见了秦齐。


这片雪场属于私人区域,游客少,秦齐一点儿也不低调,后面跟着一众女伴。他远远地看见季青林、杨惠卿两人,举高手挥了挥算是招呼,然后带着女伴们去了另一边。


要是季青林带的是外人,他就不需要顾虑什么了。但季青林带的是家里的夫人,他当然不能让外面的那些莺莺燕燕突兀地撞上来。


他虽然是“新贵”,但做事也从不掉价。


杨惠卿看到了也装作没看见,虽然心里惊讶不解,但她也不好和季青林谈论这个。


有个女孩走在队伍后面,她回头看了看他俩,虽然目光更多的是落在季青林身上。只见她莞尔一笑,跨着长腿快步追上其他人。


杨惠卿不敢滑陡坡,只能坐缆车到半山腰。


季青林玩的是单板,从山顶上滑下来,地上的雪都被激起,一路飞扬的雪追在他身后。


他的板下划出长长的大“S”型轨迹,明明速度极快地下来了,杨惠卿却清楚地看到他每一个换刃,每一次重心变换和手臂摆动。他的转弯非常流畅,并不像一些喜欢炫技的人那样做大的动作,轻巧地就变了向。


一路从山顶披风带雪地驰骋下来,黑红的滑雪服和滑板在雪地里很显眼,杨惠卿第一次在他身上看到了不羁。


过了一个小陡坡,杨惠卿的心瞬间被提到了嗓子眼,她看到季青林几乎飞了起来。虽然离得远,但他所有的动作都慢动作似的在她眼前呈现,她知道季青林的速度不慢。


只见他落地时屈身减压,上身贴向大腿,重心向后,戴着手套的右手滑过雪面,稳稳地落地。又是几个漂亮的“S”弯,之后他直滑而下,转横回山。


杨惠卿很想冲上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她像花痴的少女一样,心“怦怦”直跳,眼睛里透着崇拜和喜爱。


原来男人帅起来是这样的。


原来自己的男人帅起来是这样的。


季青林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好笑地问道:“看傻了?”


他没等她回答,看着她脚下的双板有些苦恼地道:“我不会双板,一直滑的单板,没法教你。”


杨惠卿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却也不想被他这样看扁,用一支滑雪杖在他的胸前敲了两下,道:“我会的,好吗?”


季青林知道她总共只滑过几次,技术肯定熟练不到哪里去,只认真地问:“你一般往前摔还是往后摔?”


她是真的怕摔,只能诚实地道:“往后摔得多一点儿。”


“那你在前面滑,我跟在你后面,如果你摔了,我尽量接着你。”


半山坡度已经比较小了,杨惠卿一想到季青林就在自己后面,心里就有负担。她怕摔个屁股朝天,也怕四肢不协调,像个笨拙的动物。


她心里十分后悔,她就不该来滑雪的,吃吃日料,看看风景,甚至泡泡温泉都是好的。她只要美丽优雅就够了,为什么要来这里自找丢脸?


她畏首畏尾的,又怕摔,所以动作幅度不大,看起来竟像是踩着长板慢慢踱步。


季青林也不急,保持着一步远的距离跟在她后面,还时不时地提醒着:“慢点儿,不急。”


好在这片滑雪场是私人的,他们附近只有零散的两三个人,也不怕挡了别人的路,发生危险的情况。


杨惠卿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可笑,又踱了几米远,赌气似的把滑雪杖摔了。


她把滑雪杖一摔,季青林下意识地以为她要摔倒了,也不管自己就扑身向前,抱住杨惠卿的腰,两个人在雪地上滚了一圈。


季青林摸了摸她的胳膊,又摸了摸她的腿,明知道她没伤着依然要确认一下:“没事吧?”


他自己头发和帽子上都是雪,一改沉稳的总裁形象,滑稽得不行。


杨惠卿在他的怀里笑开了花,吻掉他下巴上的两片雪花,冰凉凉的。


山上只有一间餐厅,四面都是玻璃,外面白茫茫一片,显得空旷又寂寥。


餐厅专为这座山的滑雪者们提供餐食,这片雪场是会员介绍制,有进入资格的人不多,都是非富即贵的。所以这儿虽然环境简单了点儿,吃食却是精细的,不输顶级餐厅。


蓝鳍金枪鱼刺身,得过奖的拉面,摆在看似平平无奇却很有年头和故事的餐具里。


除了季青林和杨惠卿,只在对角处有一对日本夫妇在用餐。操作台里的店员连整理餐盘都不发出声音,外面偶尔有风刮过,发出“呼呼”的声音。


杨惠卿安静地吮着汤,不时抬头看季青林。


季青林接收到她欲言又止的眼神,挑眉。她又摇摇头,低头无声地吃面。


几乎只能听到呼吸声的安静气氛被热热闹闹的一行人打破。年轻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走进来,来滑雪也穿得那么鲜亮、时尚。有人边喊着热边脱了身上本来就修身的滑雪服,里面的贴身针织衫更显玲珑曲线。


秦齐最后才进来,一眼看到季青林和杨惠卿坐在靠着大树的窗边。没理已经入座了的两桌女孩子的招呼,他手掌抬高往下压了压,示意她们安静,然后径直向季青林走来。他先叫了一声“嫂子好”,才和季青林打招呼:“季哥,没想到你带嫂子在这儿吃了。”


季青林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你嫂子累了,我带她先歇歇脚。”


秦齐不好意思地往身后看了一眼,笑道:“我带她们坐远点儿。”


季青林还没点头,杨惠卿就插话道:“没事,不打扰的。”


季青林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秦齐果真带着女孩们坐得更远了些,三行人分别坐在餐厅的三个角落里。


杨惠卿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不时地往秦齐那边看。她用手掌半遮着嘴巴问季青林:“那不是去年刚火的宫廷剧里的小演员吗?”


刚刚离得远,她没认出来,现在她才注意到,刚刚那个落在众人后头、笑着看向他们的女孩是去年刚火的小演员。


季青林头也不回,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沿,道:“不知道,好好吃饭。”


杨惠卿看到了两三个熟悉的面孔,除了那个去年刚靠宫廷剧火了的小演员,还有活跃在微博上的千万粉丝级别的网红,只是她没想到,看起来清纯无害、似邻家少女的女孩也会和秦齐一起出现。


八卦心大起,她想着,回端城后要好好和孙芊讲讲。


季青林见她还是难掩一脸的好奇,也不管她吃没吃完,等她去完洗手间就牵着人走了。他还绕了一段路,偏偏不路过秦齐那边。


两人直接坐车去了市里,杨惠卿不免疑惑,问:“不是说在山里再住一天吗?”


季青林摸了摸她的手,顺着往上把手塞进她的衣袖里,捏了两把才说:“山里太冷了,你住不惯。”


杨惠卿心里熨帖极了,挪了挪屁股离他更近了些,半靠在他的怀里,牵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撒娇似的晃着手道:“你对我这么好啊?”


季青林低头看她,笑了笑,也不作答。


杨惠卿也知道,她最近越来越爱撒娇了,但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她坐直了身子,转而面对着季青林,故意在他的心口画圈圈,捏起嗓子说:“怎么了,你不是对我好吗?”


季青林的眉头瞬间皱起,盯了她半天,才犹豫着道:“好好说话。”


杨惠卿更加兴起,又往前贴了一点儿。她故意眨巴两下眼睛,又扭了两下腰,手放在他的大腿上,道:“季总不喜欢我这样吗?”


季青林定了两秒,认输似的头往后靠在颈枕上,闭上眼。


杨惠卿还没来得及笑出声,头就被季青林按进了怀里。她有些透不过气来,挣扎了两下没成功,便哼哼唧唧地乱扭。


季青林制住她乱动的身子,把她的胳膊向后扣着。直到人老实了,眼睛里透露出点儿真的认输了的意思,他才松了劲,在她耳边道:“我更喜欢你晚上这样。”


杨惠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他说了什么,他又道:“别让我失望。”


山里到市区距离远,开了快两个小时才到,两人入住酒店时已经将近晚上十点了。


季青林进了房间,就拿起手机处理一些事情。


杨惠卿黏着他,非要躺在他的大腿上。


季青林也不避讳她,当着她的面回复微信,浏览邮件。等季青林都忙完了,她眼睛亮晶晶的,直视着他;“我能看你的手机吗?”


季青林不以为意,把亮着屏幕的手机交到她的手上,捏了捏她的下巴:“好好看,不查出什么我会惩罚你的。”


杨惠卿故意把手机锁屏,坏笑着问:“密码是多少?”


季青林不在乎她的这些小心思,她对他越有小心思越好,回道:“123456。”说完,他转身去浴室里洗澡。


杨惠卿冲着他的背影嘟囔:“喂,又是‘123456’,你有没有点儿创意啊?”


直到浴室里传出流水声了,她才收起表情,在微信联系人里输入了一个人名。


杨惠卿没想到季青林真的能搞定小野二郎的预约,毕竟她上一次吃是提前一个月托人预定的。银座某个不起眼的地下一层,有饕客在门前远远地拍照,被门前眼尖的小师傅客客气气地请走了。


小野二郎的长子引他们入座,送上当日菜单。


杨惠卿扯了扯季青林的衬衫下摆,他认真地看着菜单,头偏过去靠近她。


“我去年和孙芊来吃的时候,他就没这么客气。”


季青林看完菜单,冲前面的小师傅点点头,示意没问题,左手在桌下捉住杨惠卿的手在手心里暖着,道:“你朋友从小在美国长大,穿衣服是不是有点儿随意?”


杨惠卿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想了一会儿,诚实地点头。孙芊大大咧咧,不是重要场合不会认真打扮,多数时候都是T恤或卫衣。


季青林凑近她的耳边,说:“他们比较注重客人的穿着,穿着随意的话,他们会觉得客人不尊重他们。”


杨惠卿赶紧低头审视自己的衣着——她穿的是灰色针织半高领修身裙,驼色大衣在刚进门的时候就被小师傅拿走挂起来了,除了手上的婚戒,什么首饰都没戴。她尴尬地看向季青林。


季青林轻锁眉头,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下杨惠卿真急了,脸一下子红了,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向季青林求救。


季青林这才摸上她的后背,拍了两下,说:“帮我们预定的是他的常年熟客。况且……”他声音更低了,“你一直都很好,怎样都好。”


杨惠卿没有被安慰道,她苦思冥想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在冬季要怎么穿才显得得体又时尚。


她拿起手机在网上搜了一下,竟然都是一些“下半身失踪”的穿法,她有点儿搞不懂,流行趋势都是越季穿搭吗?


季青林瞥了一眼,警告道:“你别学这样,好丑。”


第一贯寿司适时地上桌。


杨惠卿在店里这种严肃沉闷的气氛下也不敢多说话,不到二十分钟就吃完了整个套餐。她感觉胃都要撑破了,餐后甜品也没享用,匆忙打了个招呼,拉着季青林就走。


能坐车就不走路的杨大小姐破天荒地要求散步回酒店。


日本的冬夜冷到骨子里,室内是二十几度的恒温,一到室外,季青林也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杨惠卿,他忙快走两步跟了上去,抓住她冰凉的手,又生气又觉得好笑:“瞧把你能的,要走十几分钟,不冷吗?”


杨惠卿也不知道是硬撑还是真的不觉得冷,裹紧了大衣就往前走,还回头对着季青林传授技巧:“惠希说,这种时候在心里告诉自己‘我不冷,我不冷’,就没那么冷了,觉得冷,反而会越来越冷。”


季青林当然不信这种谬论,看着杨惠卿裸露在空气中的半截小腿,他觉得更冷了。


他三两步赶上杨惠卿,敞开了大衣,迎面把她抱住。她人够小,他的衣服足够大,把她全部罩住了。


季青林感到好笑,道:“我怕冷,我们还是等车来吧。”


两人连体婴似的躲在路边避风,鼻子耳朵都冻得通红,难得狼狈。


杨惠卿抬头看季青林被吹得凌乱的头发,笑倒在他的怀里。季青林也不理她,只把大衣领子立起来给她挡风。


周身一暖,杨惠卿嘴巴再硬,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紧绷的身体这时才放松下来,却还是不满,道:“你干什么呀?”


季青林看向路对面低着头、顶着寒风急匆匆赶路的三两个行人,说:“你和他们不一样。”


杨惠卿不解。


季青林却想着,她这样的人不应该受苦。在他看来,在寒风里走几步路都会委屈了杨惠卿。幸好他和她今生都投胎到了不错的家庭,幸好她嫁给了他,也不会过委屈的日子。


车子没几分钟便赶到了,司机过分恭谨有礼的态度在这繁华的东京街头十分惹人注目。


杨惠卿稍有不适,悄悄地问季青林:“谁安排的司机啊?”


季青林若有所思,道:“家里的司机应该送到日本来培训一下。”


杨惠卿白了他一眼,坐进车里后,摸了摸凸起的小肚子,嘟囔道:“就应该走回去消消食的。”


季青林笑了,把人拉近,悄声说:“回去用别的方法消食。”


杨惠卿想,也没看到房间里有健身器材啊。转头看到他暧昧不明的眼神,她瞬间红了脸,把他搂着她的胳膊甩开,坐到一边去,紧贴着车门,就差大声喊“你离我远点儿”了。


季青林被她逗得开怀大笑。


杨惠卿被他爽朗的笑声感染到,也忍不住翘起嘴角。她第一次见季青林这样子,好像来了日本后,他身上就多了些公子哥儿那样风流倜傥的味道,再没有在端城时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势了。


季青林已经是第二次抓到杨惠卿在他洗澡时翻他的手机了,也不能说是“抓到”,毕竟她是正大光明地翻的,听到自己洗完澡了,也不提前把手机放回原处。


季青林边擦着头发,边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查了三天了,有查出什么吗?”


他心里确实不那么坦然,虽然手机里没什么她不能看的,但他不知道她具体在看些什么,心里就有些忐忑。


杨惠卿脸色一冷,双腿一盘,一副当堂审问犯人的样子:“你站那儿别动!”


季青林真被她唬住了,飞速回忆自己手机里是不是真有什么“罪证”。快速过了一遍之后,他底气足了些,笑着问:“杨警官查出什么了?”


“季总和王辛昕很熟?”


季青林身体紧绷,不自在地靠着桌沿,看她眼神灼灼,他背过身去对着镜子擦爽肤水,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早知道杨惠卿心思细腻,但他没想到她是这般洞察入微。


他不太想聊这个话题,敷衍道:“没什么,只是认识而已。”


平时他只草草抹个乳液就完事了,今天他竟然爽肤水、精华、乳液一样不落地细细抹完全脸才结束。


他觉得脸上腻腻的,不舒服,强压着烦躁慢吞吞地拧上各个瓶子的盖子,再轻轻地放回原处。他觉得放得不规整,又换了下乳液和爽肤水的位置。等他转过身来,杨惠卿已经侧躺在被子里了。走近了,他才发现她连眼罩都戴上了,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季青林关了灯,拿起放在她这边床头柜上的手机,借着屏幕上的光亮走到另一边。他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上床,枕着手盯着杨惠卿的后背,看她后背僵硬,猜她没睡着。


他慢吞吞地挪到她身后,手从她的肩膀抚到胳膊,摩挲了一会儿,问道:“怎么不暖和?”


说完,他贴得离杨惠卿更近了一点儿,揽住她的腰,大手摸到她的小腹处。


他见杨惠卿还是没动静,确定她根本没睡着,打算多说几句,话出口却变成了“竟然没瞒过你”。


杨惠卿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把他的手拍开,用的力气大了,自己的手倒有些疼,没忍住“啊”了一声。


季青林忙捉住她的手,嘴里念叨道:“疼不疼?疼不疼?”


杨惠卿冷哼一声就要把手抽出来,她挣扎了半天,季青林的耐性也没了,说出口的话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怒气:“闹什么?!”


杨惠卿上一次听他这样吼她,还是刚结婚那会儿她去市中心不小心犯了哮喘的时候。


两人甜甜蜜蜜这么长时间,刚刚他敷衍的态度就让她不高兴,现在她又被他这样没好气地吼了一句,她顿时又委屈又生气。眼泪瞬间涌上来,她强忍着不让泪珠掉下来,也冲他吼:“你闹什么?!没看见我要睡觉了吗?”


季青林什么时候被人吼过?他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她甩了脸子,平复了半天情绪,转过身去,不再说话。


两人一人占一个床边,中间再躺两个人都足够。


杨惠卿咬着嘴唇无声地流眼泪,只觉得前一阵子他对她的好都是假的。两人本来就是没有感情基础的夫妻,她这才刚提到王辛昕,他就对她这个态度,她到底在奢求什么呢?


棋差一着,她差一点儿被他骗了。只怕他真正喜欢的是某一任绯闻女友。她怎么就有了他们会好好走下去,成为一对真正恩爱的夫妻的幻想?


一大盆冰水浇在她那颗悸动的心上,把爱的火苗全都浇灭了。


杨惠卿的心冷了下来,下定决心:以后和他做一对相敬如宾的联姻夫妻就够了。


或许是女人天生爱联想,许多画面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他们当着长辈的面和和美美,转过身便松了手;季青林人前礼仪做得足,处处照顾她,却再也没有其他的话;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一面,她躲着家里人,又一个人住在景荣。


她乱七八糟地想着,心脏抽痛。听到背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季青林明显已经熟睡,这下杨惠卿的眼泪流得更凶了,脸颊下湿漉漉的一片。果然,差一点儿就陷进去的只有她罢了,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她在这儿哭了半天,他却没事人似的早就睡着了。


杨惠卿翻出手机,直接订了早上八点直飞端城的机票。买下头等舱最后一张票后,她想到的竟然是:季青林要是后悔了想哄她,没有机票怎么办?她又气自己竟还在期待着他会哄自己。


看了一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杨惠卿狠了心,不给自己后悔的余地,起床收拾东西。


她刻意一点儿动静都没发出,把行李箱拿到卫生间,关了门再开灯,就连回卧室拿东西,都是借着手机屏幕的微光。


收拾完行李时,时间还早,杨惠卿却决定提前去机场。她连司机都没有叫,自己打了辆出租车。


季青林醒来时已经早上七点四十分了,看床上没有人,他的第一反应是杨惠卿早起了,或者在其他房间里,或者上楼用早餐了。等他洗漱完,在其他房间里找了一圈没见人时,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刚洗漱时他都没见到杨惠卿的东西。


他有点儿不确信,又去确认了一遍,整个套房里,杨惠卿的东西连着她的行李箱都不见了。


他心里乱乱的,完全搞不清状况,打了她的电话,她的手机竟然处于关机状态。他坐在沙发上,脑子空白了几秒,才冷静下来分析情况。


他先是打了电话问司机,司机操着一口日式英语回答“夫人没有用车”。接着,他又打电话问酒店,酒店去问了夜班值班人员后才回话,确认她在凌晨四点半时拿着行李箱去机场了。她没有让酒店帮忙叫车,而是自己坐了辆出租车离开。


听完这些,季青林把手机重重地扔进了沙发里。


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用完早餐,回到房间,呆站在卧室里,环顾一周,盯着杨惠卿睡觉的那边床看,这才发现她的眼罩忘在枕边,被被子盖着,只露出一角。


他回想了一下昨夜的事,思考她为什么一声不吭就回国了。是她说她要睡觉的,他还被她吼了。可她没有睡觉,大半夜起来收拾东西,夜里四点多就去机场了。


他查了一下她的航班,是早上八点的那趟。


他百思不得其解。


杨惠卿问起王辛昕,他确实没有什么可解释的,他跟王辛昕连牵手、拥抱都没有过。


王辛昕是新人,去年小红了一把,他在饭局、球局上遇见过她几次。她是维吾尔族人,生得腰细臀宽,大家都知道他的喜好,江坊和贺二他们就嚷嚷着让她陪他。


这王辛昕安安静静的,也不烦人,他就随他们安排,让王辛昕陪着了。她不过就是给他倒过几次酒,在他打高尔夫球进洞时在边上鼓过几次掌。哦,可能他打篮球的时候,她也给他递过几次水。要不是这次滑雪的时候遇上了,他都快忘记这个人了。


女孩确实对他有想法,但他拒绝了。


因为她陪他出席过几次活动,他总归要给人家一点儿好处,这是他们这些人一贯的作风。于是他就做了个人情,把她介绍给秦齐了。正好一个刚开了娱乐公司,一个铆足了劲想红,两个人各取所需。


但他确实有意瞒着杨惠卿,没想让她知道王辛昕曾经在一些场合做过他的女伴。却没想到,只是在雪场遇见王辛昕,她就瞧出端倪了。


其实昨天晚上他一开始和她说话,是想解释几句的。她一声不吭给他冷脸,又没好气地吼他说要睡觉,他热脸贴冷屁股,自讨没趣,当然就如她所言,放她睡觉了。不知道她怎么就闹到非要一大早飞回国。


他看了下时间,刚过九点半,她的航班已经落地。他想了想,还是拨了电话过去,先是直接被挂断,第二次是长长的“嘟”声,她也没接。


季青林搞不懂,也觉得没意思,就没有再拨电话。


杨惠卿一下飞机就被孙芊接走了,她边开车边唠叨:“幸好我今儿是通宵,还没睡,要不然肯定看不到你的消息。我通宵了还要大早上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来接你,是你们家的劳斯莱斯坐着不舒服吗?你杨大小姐挤在我这个破车里,我负罪感很重的,好吗?”


孙芊说了半天,趁等红绿灯的间隙猛灌了一口咖啡。她看向杨惠卿,正要继续念叨,话却堵在了嗓子眼里,差点儿呛着了——刚刚杨惠卿戴着墨镜,她没看到,现在墨镜取下来了,她清楚地看到,那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


今天霾重,雾蒙蒙的光线下,一向肌肤白如脂玉的杨惠卿,脸色看起来差得要命。


孙芊觉得她整个人和这快压下来的天是一样的,灰暗。她咽了口口水,没敢说话,安安静静地又开过了一个红绿灯,觉得今天的方向盘变重了,胳膊都有些酸。


“怎么了,在日本玩得不开心吗?”


杨惠卿两个食指对着转圈,自嘲一笑:“碰见了他之前的相好,他想瞒着我,没瞒过去。”


孙芊不解:“什么?”


杨惠卿把帽子一盖,不想多说:“我也通宵了,快回去睡觉。”


孙芊耸耸肩,看来事情还不小。自己也困得不行,便把脚下油门踩死。


回到家后,两人睡到天黑,起来时顶着硕大的黑眼圈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笑起来。孙芊把枕头扔到杨惠卿的身上,没好气地道:“人妻不抱着老公,非要来和我睡。”


杨惠卿把枕头扔回去,一点儿也没有不高兴的样子:“老公被我打入冷宫了。”


孙芊挑眉,一脸八卦:“展开讲讲?”


杨惠卿也不瞒她,竹筒倒豆子般讲了事情的始末。


孙芊听完,没发表看法,却问她:“你怎么看出来那个王辛昕和他有过什么的?”


杨惠卿数着手指头,说:“在滑雪场碰上的时候,她故意走在后面,让我们看到她,那种眼神我不多想也不行;吃饭的时候,她看了季青林好几次,眼神一点儿都不避着我,还冲他笑,可季青林只当作没看见;关键是,吃完饭我去洗手间,她也跟着进来了,还和我打招呼,说什么不好意思,之前行程冲突,没赶上我们的婚礼。季青林装不认识她,就肯定有问题。”她冷笑一声,“我在他的微信联系人列表里搜‘王辛昕’,聊天记录被清空了,连新加好友时的那条验证消息都没有。”


孙芊也皱起眉头:“这样的话就真有问题,不然他怎么会特意清空聊天记录?”


杨惠卿盯着面前的水杯发呆半天,幽幽地道:“他花边新闻不少,我早就知道他不会是那种清清白白的人。”她垂头丧气,有些气闷地接着道,“但我又没法不生气。”


孙芊靠在床头,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要不你也找个男明星?”


杨惠卿白了她一眼。


孙芊兴致勃勃,掰着手指头数着这个哥哥、那个弟弟的,把当红男明星点评了个遍。也不知道杨惠卿听没听进去。她神色不明地拿着手机,解锁再锁住,屏幕的光明明灭灭。


夜里,杨惠卿怎么也睡不着,回想了一下,她和季青林结婚快六个月了,同床共枕也有四个多月,她确实习惯了睡觉时身边有他。


她本以为,他们的感情会发生质变,现在看来怕是不行了。好在自己一直绷着一根弦,还没有沦陷到收不回心的地步。


季青林却因为杨惠卿第二次这样不告而别的逃跑而生气。他向来杀伐果断,有问题就解决。所以对于杨惠卿这种动不动就跑的处理方式,他很不认同,且难以理解。他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只觉得杨惠卿的做法很莫名其妙。


季青林有意治一治她这种“逃跑”的毛病,就算拿起手机无数次,开会出神大半天,也都忍住了没找她。他却没想到,这女人冷战真是一绝,都过去一星期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季青林有点儿坐不住了,再次复盘起那天晚上的情况,思考是不是自己真的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杨惠卿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能理智对待感情的人,没想到事情落到自己头上,她也高明不到哪儿去。曾经,她对女孩子“一作二闹三赌气”、非要人哄着自己的做法嗤之以鼻,觉得自己作为新时代的独立女性,肯定不会像那些小女生一样。


虽然冷静下来后,她也有点儿后悔,思考自己是不是过于情绪化了,应该让他好好解释再做决定,但季青林处理这件事的做法确实让她感到气愤。他先是完全不想解释,后来自己稍微耍点儿小性子不理他,这人没得到好脸就作罢了,明明事情还没解决,他却能蒙头大睡。他怎么能在明知道她生气了的状况下也不哄她两句呢?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他还对她不闻不问,这种态度更差劲。


她越想越多,更加心灰意冷了。


杨惠卿一直窝在孙芊这儿,虽然她明知道孙芊想抱着小男友睡觉。孙芊憋得下巴上冒了两三个痘,她那小男友登门三次了,最后却都只能乖乖离开。


她一边厉色不让孙芊手贱去挤痘痘,一边教育她:“让你把‘皮埋’取了你不听,吃短效避孕药不好吗?真搞不懂你们美国人怎么这么喜欢‘皮埋’,短效避孕药又治痛经又能调整激素规律……”


孙芊截住她的话头,看着自己的新生痘烦恼:“以前上学的时候,大家都做‘皮埋’,习惯了也就懒得取,短效避孕药每天都要吃,多麻烦啊!”她突然像抓住了重点,转过头来惊讶地道,“不是吧?你一直在吃短效避孕药?!”


杨惠卿尴尬地点点头。


孙芊消化了一会儿这个消息,实在想不明白:“你们这种婚姻不就是家族联姻、结婚生子吗?既然小孩是必须有的,怎么还避孕呢?”


杨惠卿不想解释。她之前想的是等两个人感情升温后成为真正的夫妻再谈孩子的事,孩子对她来说,不仅是为了家族传承,更是爱的结晶。


如今看来,这美好的愿望就要落空了。她自嘲地一笑,道:“也是,对我的婚姻来说,生小孩是必须的。”


她仔细梳理了一下各种情况,犹豫着要不要主动联系季青林,就算回不到之前的假甜蜜状态,也要换一种方式把日子继续下去。但她骨子里的骄矜让她拿着劲,她觉得,是她生气了,该是他季青林来求饶。她又想起季青林打过两个电话她没接,可是两个电话就够了吗,他怎么就不打第三个?!


她心烦意乱,干脆把手机扔在一边不看,窝在那儿连看了好几部电影才睡。


睡到天蒙蒙亮时,她突然醒来,习惯性地伸手摸手机,这才看到季青林夜里十二点多发来的消息:“在哪里?”


杨惠卿的嘴角忍不住翘起,冷冷淡淡地回过去一个问号。


没想到季青林没过十分钟就回了消息:“晚上去接你。”


杨惠卿没再拿劲,发了个定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