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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两只手即将触碰到的时候，云遮赫然转过身去，抬脚就往前走。
姑娘扑了个空，脸上闪过一抹尴尬的神色。
但她并不气馁，只是尴尬了一瞬，随后提着裙摆跟上去，眼底光芒熠熠，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云遮并不打算回镇上，而是尽快赶到下一个要去的村落。两个村子之间的距离很远，临近傍晚的时候，他看见一个破庙，便对身旁的苏妙说道：“今晚我们在这里休息吧。”
“好。”苏妙点点头，一派乖巧之色。
这时候云遮才想起了那个姑娘，可回头一看，身后空空荡荡的，哪还有人影。
既然她自己没跟过来，云遮也懒得管了，带着苏妙去了破庙后的竹林，用竹叶和细竹竿做了一把简易的扫帚。
回到破庙里，他开始清扫屋内的灰尘。
苏妙盘坐在地上，双手托腮看着他：“明明可以用法术来清理的，为什么要亲自动手？”
云遮的手一顿，随后笑着摇了摇头：“习惯了。”
孤独是种很可怕的东西。
之前他都是一个人，为了分散注意力，就总会找点儿事情来做。
他低头看向苏妙：“你也别闲着，趁天还没黑，去外面晒晒太阳。”
苏妙虽然不大情愿，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她擦了擦屋外台阶的灰尘和泥土，一屁股坐下去，整个人沐浴在残阳的光芒里，昏昏欲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敏锐地发现远处传来脚步声。
一睁眼，天已经黑了，白天的那姑娘走得极其缓慢，一步一步朝这边过来，浑身都被汗水浸湿，狼狈极了。
若是放在以前，苏妙一定会立马跑过去扶住她，对着她嘘寒问暖。
可是现在，苏妙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仿佛周围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终于，姑娘来到破庙外。
她发现门口的苏妙，眼泪就像决了堤一般，哗啦哗啦地往下掉：“总算找到你们了，你们走得那么快，我跟不上。在后面喊了好久，你们就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压根不等我。”
她哭得好委屈。
可苏妙什么表情也没有，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在夜色中，莫名有几分渗人。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那姑娘总觉得自己的表演成了徒劳。
她索性不哭了，胡乱地擦了擦眼泪，扭扭捏捏地问道：“你哥哥呢？”
就是这样一个简短得只有四个字的问题，却不知道哪里触到了苏妙的逆鳞。
苏妙猛地站起来，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儿表情，眉头倏地皱起来，一字一句道：“他不是我的哥哥。”
姑娘被吓了一跳。
总觉得面前的苏妙透着一股强烈的威压，根本不像是年仅十岁的小孩子。
但随即她又反应过来，一个小孩子就算气势再强，也不会有什么用的，她一只手就能把苏妙推翻。
于是她撇撇嘴：“你凶什么呀？既然他不是你哥哥，你还死皮赖脸地缠着他做什么？”
苏妙很不爽。
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召唤菟丝草，抽干姑娘的血，让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心随意动，破庙周围的菟丝草都飞快地朝姑娘脚边涌来。
姑娘丝毫没有发觉到危险的气息，还在那边咄咄逼人：“快回家去吧，这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来的地方，只有我才配待在他的身边。”
有什么冰冰凉凉的东西缠上她的脚踝，姑娘一愣，随即狐疑地低头去看，却见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早已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菟丝草，并且以极快的速度生长开来。
恐惧涌上心头，她吓得惨叫出声，随后双腿一软，整个人淹没在菟丝草丛里。
就在这时，云遮终于从破庙里走了出来。
菟丝草也在那一瞬退去，只剩下那个姑娘跪坐在原地，抱着脑袋尖叫。
“妖怪！有妖怪啊！”
叫声尖细刺耳，云遮想让她停下，可刚要说话，就见那姑娘扭头要走。
大概是因为腿吓软了，她站不起来，干脆手脚并用地爬。
看得出来她真是吓坏了，爬的速度还挺快，在月色下宛如一只奇行种，很快就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
云遮扶了扶额头。
而后侧头看着苏妙，轻轻叹了一口气，语调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虽然这件事情她也做的不对，但你不该这样。”
苏妙的眼眸颤了颤，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你别骂我。”
她低着头，眼眶微微泛起红色，小小的身影好似能被风吹倒一般，委屈得好似被人抛弃的小动物一般。
云遮看着她，最终还是收起了严肃的神情，在她面前蹲了下来，摸摸她的头，声音也随之软了几分：“我不是在骂你，而是在教你。”
四目相对，缥缈虚无的月光笼罩着整片大地，也落在两人的肩头。
“若你一直动怒，脸上的妖纹就会一点一点爬满你全身，最后侵蚀你的神智，彻底吞噬你的灵魂。”他道：“到那时，你将会失去思考的能力，变成只知道害人的杀戮机器你想变成那个样子么？”
苏妙摇摇头。
“那就乖乖听我的话，以后不要再动怒。”云遮捏捏她的小脸，怕她当成耳旁风，还特意问了一句：“知道了吗？”
“好。”苏妙应下来。
对她来说，在这世上，她只在乎云遮一个人了。如果听话会让云遮高兴，那似乎没什么不可以的。
有风吹过，她往云遮的怀里靠了靠，那两条毛毛燥燥的小辫就与云遮的长发相互纠缠，似是眷恋不舍。
她拽着云遮的衣袖，轻声问道：“天上是什么样子的？”
云遮想了想。
“只有白天，没有黑夜。地方很大，人却很少。到处安静得可怕，有时候静得只能听见你自己的声音。”
苏妙又问：“那成了神仙以后，岂不是很无聊？”
“会。”云遮望着漫天的星辰：“神的寿命无穷无尽，做什么事情都是孤独的。所以你要尽早学会承受这种感觉，让自己变得更强大，不被任何人的情绪所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