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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的京城,随着刘体乾升任北京户部尚书的诏书发出,谭纶也启程前往蓟州接替赵炳然,刑部侍郎人选也已经得出,朝局短暂的波谲云诡算是结束。


这次是隆庆朝以来最大的一次人事变动,对于朝中各方来说,貌似都很满意。


不过,也只有张居正一系的人马,在这次大规模的人事变动中获益最少,这在以往可是从没有出现过的。


毕竟,这一系官员,最初的老大可是首辅徐阶,他在任上的时候,在朝堂上那是呼风唤雨,几乎没有办不成的事儿。


虽然不说权侵朝野,但手腕成熟霸道,这些人自然已经养成了一阵习惯,那就是呆在阵营里,无往而不利。


由此,张居正的能力,开始在内部有人私下里提出质疑,认为他能力完全不行,很难再继续带领他们。


这些情况,张居正自然也通过自己的渠道得知了消息,可惜他却有些无可奈何。


松江府华亭县,这一日一行商人打扮的旅人来到这里,在华亭县城最大的客栈住下后,人员就四下分散,开始打听起华亭县的各种消息。


到晚上的时候,这些人回到客栈里,逐一进到这伙人的首领住的那间豪华宽敞的客房汇报打听到的消息。


这些人,自然是来自丹阳,为首之人就是卲方邵大侠。


从丹阳到华亭,卲方当然知道要先打听清楚消息,比如徐家的情况,徐阶现在是否在家里。


像徐阶这样的名人,往往会有许多故交好友邀约,未必会一直在家,而是经常外出访友。


不过貌似运气不错,按照打听到的消息,徐阶现在正好就在家中,还是半个月前才从浙江回来的。


要是他们提前到来,还未必能见到徐阶。


至于徐家的情况,只能说复杂。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徐阶当政的时候还被兄弟弹劾,可想而知家里是什么情况。


而且,在年前,徐阶这位兄弟就死了。


怎么死的,没在在意,也没人敢问。


当然,这都是华亭县的街坊邻里私下里才敢讨论,不过也给他们打听到了。


卲方等人都出去后,才低声嘀咕道:“果然能走到那个位置的人,没一个简单的,够狠。”


卲方也是见多识广的,当然也听说过一些大家族的恶龊事,所以不管徐家那人怎么死的,卲方都对徐阶有了一个重新的认识。


心狠手辣。


对待这样的人,自然就要更加小心谨慎,特别是事儿能办成最好,不能也绝对不能得罪对方。


第二天下午,一行人就到了华亭县最豪华的大宅外,轻叩门环叫门。


不多时,有门房开了半扇门冒出个头问道:“哪家的?什么事儿?”


“麻烦小哥进去通报一声,丹阳卲方前来拜见徐阁老。”


“丹阳?卲方?”


那门房听了门外人的话,又看了眼他身后那些人,都是衣帽光鲜,一看也知道非富即贵。


就在这时,门外人又递上一个小包交到门房手里。


门房掂了掂,不算轻,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说道:‘等着,我进去通报。’


随着人进去,门也再次关闭。


门外人嘴角一咧,不过没说什么,而是快步回到卲方面前道:“老爷,那人进去通报了。”


“嗯,等着吧。”


卲方吃闭门羹,多少年没有的事儿了。


不过他也清楚,这是华亭不是丹阳,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他现在算是见识到了。


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徐府大门才打开,那门房带着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来。


交谈几句后,卲方才带着人,抬着礼物进了徐府大门。


徐府前院一处花厅,卲方被人带到这里等候,还是托了那几箱礼物的缘故,否则未必能到这里。


“邵老爷,请先在这里用茶,我家老爷正有事,已经有人去通知了,稍后就会过来。”


那管家乐呵呵对卲方说道,又让这里的下人小心伺候着。


“管家请便,我就在这里等着徐阁老,阁老事忙也不必惊扰他老人家,我这趟来只是有要事和阁老商议,倒也不急。”


卲方乐呵呵说道。


卲方这些年和地方官员接触也是不少,从最初的县令到知府,再到之后的布政使,他都有过接触,所以很多规矩也是轻车熟路。


门房那里送了红包,进了徐府又给这位徐府三管家送了一个红白,这才有了这张笑脸。


大明的这些官员家人,说不好应付是真不好应付,书好对付也很好对付,那就是拿银子砸。


对普通人来说,砸银子那是天大的事儿,可对家境殷实的卲方来说,那不过是小事儿,更何况这次出来,砸出去的银子还不是他自己出的,自有人买单。


而一旦事成,建立起的人脉却是自己的,当然是收益多多。


徐府后院亭子里,亭子正中一张石桌子上放着一盏清茶,烟气渺渺,茶香四溢。


桌旁石凳上坐着一个老者,正是致仕回家养老的徐阶。


“他没说是什么要事?”


此时徐阶皱眉问道。


“没说。”


徐府三管家此时在徐阶面前恭恭敬敬的弯腰低着头,很是谦卑的样子。


“丹阳?姓卲的.”


徐阶低吟一句,随后摇摇头,又开口问道:“也没说是受何人所托?”


虽然已经离开朝堂,可多年为官的谨慎,让徐阶感觉到卲方的到来不简单。


卲方的礼单他已经看过了,也难怪家里管家会把人请进来,价值好几百两银子。


谁家没事儿送礼会这么重?


“我应该没有在丹阳的好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既然说有要事,那我就去会会他,看他找我有什么目的。”


徐阶笑笑说道,随即起身。


管家在前面引路,不然他还真不知道人在那间花厅等候。


很快,卲方就在花厅里见到了徐阶。


等到寒暄过后,说到“正事”,徐阶之感觉很是可笑。


看着面前这人,相貌堂堂,也不像有病的样子,可怎么竟说些疯话,说他能让徐阶复出担任内阁首辅。


心里虽然觉得荒唐,可徐阶也是不露声色,心里只有深深的鄙视。


不用说,卲方的来意他已经大致猜测出来了,一个想要攀龙附凤的乡野小子,估计在京城里也没什么人,没什么关系,否则是断不会跑到自己面前来说这些话的。


他徐阶致仕回乡养老是为什么?


一是徐阶已厌倦朝堂的明争暗斗,刚斗倒严嵩赶走高拱,主动告老还乡,权力对于他来说不再有吸引力了,现在让他复出,实在是强人所难。


二是现在的隆庆皇帝有点难伺候,他可不像他劳资那么好忽悠,只要马屁拍的好,这官就能当的好。


更何况现在大明朝的家底是个什么样子,没人比他还要清楚。


严嵩那会儿,朝廷还有些积蓄,有底子给嘉靖皇帝造,可按照他观察隆庆皇帝,似乎比他劳资也不遑多让。


可惜,朝廷的老库都已经耗尽了,他没那个命。


现在朝廷的赤字越来越大,财政压力已经让他无法继续操持。


严嵩那里学来的本事,已经很难维持住朝堂,所以他选择急流勇退,把难题交给其他人,自己风风光光回家。


三则是内阁中已有高徒张居正辅助,无需自己操心。


现在的隆庆皇帝,明显更加信任从裕王府出来的人,他也没必要自找不自在。


至于面前这位,“丹阳大侠”邵方是何路神仙,他也不想去深究,他一个从未掌握权柄的人,就染指庙堂最高权力,能成功吗?


没准是个骗子,或是圈套。


基于以上考虑,徐阶很果断拒绝了丹阳大侠邵方的建议,不过也是很婉转。


“多谢邵员外关心,不过老夫年事已高,确实不能胜任朝堂重任这才告老还乡,颐养天年,所以起复一事,老夫就不去多想了。


现在朝堂上有李春芳、陈以勤两人坐镇内阁,都是做事精细谨慎之人,误不了事儿。”


徐阶当然不知道在丹阳那地方,卲方都是被人称为“大侠”,不过看他衣着穿戴知道家境殷实,所以才用“员外”称呼。


员外在古代原指正员以外的官员,在正员官职的前面加上员外两字以示区别。


不过到了明代,员外一词的含义逐渐发生了变化,这是因为员外逐步演化为一个隔离于朝廷大员外的闲职,政治属性淡化,渐渐的只和财富挂钩了。


地主、富豪可以通过捐赠获得员外称呼,员外也特指从官员含义转化为地主、豪绅的代名词。


邵大侠在徐阶这里碰了一鼻子灰手,顿时觉得没脸继续留下,本来还想着在徐府吃过晚饭,拉近些关系再走的。


告辞离开徐府回到客栈,卲方就叫手下收拾行装,他现在只能前往河南新郑,去找那个被弹劾致仕的高拱高阁老了。


前往新郑的路上,卲方也在思考,觉得徐阶的拒绝,或许和自己没有清楚表达自己手段导致的。


他只说帮徐阶游说,帮助他官复原职,却没有说更多。


若是告诉他用半年时间游走朝野上下,建立了广泛的人脉关系网,再找机会和宫里人搭上关系,这样一步步徐徐图之,成功的概率还是很大的。


届时由宫里人先向皇帝提出复起之事,自己建立的朝野关系网再大造声势支援,大事自然可成。


或许,自己对徐阶说的那些话,听在那个老头耳朵里,还以为我是个骗子吧。


这次,卲方对面见高拱是上了一百二十个心,反复推敲话语了的措辞,务必要把意思表达清楚。


卲方自以为是自己表达不够清楚,让徐阶误会他是个骗子,哪里知道徐阶致仕背后那许多的原因。


其中更深层次的东西,都不是普通京官能打听到的。


一行人到了新郑后,等他准备好一切走进高拱家门,遇到的却和在华亭徐阶家里完全不同的遭遇。


依旧是红包开路,顺利的敲开了高府的大门,只不过他的信息传到高拱耳中,对于不知道哪儿来的一个土财主,因为送点钱就想见到他,高拱表示他不屑和这样的人见面。


所以卲方进了高府,在待客的厅堂也被让他进来的管家命人好生招待,又是端茶,又是送糕点,礼数算是做足了。


不过高拱直接把人晾在花厅,并不打算见他。


“那个丹阳来的问起,就说我在写书,没空见他。”


高拱对管家吩咐一句,就不再理会。


京城里那些官老爷,大多都不被高拱正眼瞧一眼,更何况是一个乡野村夫。


要不是管家看到礼物清单把人让了进来,这种人是不配进高家宅邸的。


“老爷,那个邵公子说有机要事和你面谈.”


管家收的红包不小,也算有些操守,即便看出高拱心情不好,可还是尽业的努力争取了一把。


这也是吃准了高拱的脾气,对外人是一个样,像他这样的自家人,高拱的态度又是另一个样。


“呵呵.就他那样的人,还有和机要之事。


让他在花厅那边等着就是了,等不及要走也别拦着。”


高拱随口就说道。


高拱说自己要写书,也不是作假,从京城回到新郑老家,气了几天后他也开始给自己找事做。


人是不能闲下来的,容易出毛病。


对于读书人来说,正经事无疑就是写书立说。


高拱把自己这些年写的文章,还有他喜欢的文章精挑细选,打算做成一部书稿,然后印制出来。


李时珍完成《本草纲目》后,为了出版是煞费苦心,可对于高拱来说,不过就是费点银子就解决的事儿。


他的好友中就有人家里经营着书铺这门行当,除了四书五经一类可以常期卖的书籍被刻成雕版印制外,也会对外找穷书生抄书,抄的也就是一些比较冷门的书籍。


高拱自己编自己的书,他感觉生活很充实,即便心中依旧放不下朝廷,可毕竟已经被撵出来了。


到了晚上,高拱此时早就把花厅里的卲方给忘到脑后,让人准备晚饭的时候,管家又才提到:“老爷,丹阳那位邵公子还在花厅那边,要不要准备晚饭?”


“人还没走?”


高拱皱皱眉,晾了半天还以为人早走了,没想到还留在那里。


“他下午怎么过的?”


高拱开口问道。


“那邵公子只是坐着,喝了茶,也吃了点心,其他什么也没做。”


管家急忙答,不过这也是最后一次帮人说话,毕竟那份红包不轻,而他也提醒自家老爷两次,够这个价了。


“养气功夫还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