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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大夏状元郎 > 第86章 何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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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确实是没得玩了。


对郑经来说,阮留之想用士子们的群情激愤来绑架他,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正如他跟清冷小道姑所说的那样,夏虫不可语冰。


他一个现代人,跟一大群三观完全不同的士子去论对错?


傻不傻?


作为曾经的古文化研究者,他当然清楚,他的那番言论对这个时代的人来说,绝对是颠覆性的,稍有不慎,就会给自己惹来无穷麻烦。


既然会惹麻烦,那他自然不可能广而告之,四处去张扬,更不可能为了争个明白,来跟这么多士子作对,因为这根本就没意义。


至于为啥想跟道家的高人去辩一辩,道理则很简单。


既然他来到了这个世界,那他后世那些相对科学的观点,跟这个世界的观点相矛盾相冲突是必然的事,而相对更为强大的儒家跟道家,又是避不开的,因此,他必须找机会来试试水。


现在他算是儒家人,那就拿一个不相干的道家来试试水呗!


原因就这么简单。


而且,为避免麻烦,还只能私下里试,而不是过分张扬。


因此,今晚这个透明人他是当定了,不管阮留之怎么玩。


他无动于衷,阮留之也没得玩了,把火给烧了起来,但却不想把自己送进火坑的他只好平息事态道:“这样吧,等我先去会会那大胆狂徒,将此事论个明白,再跟诸位探讨如何?”


他委婉地逐客了。


但却给郑经冠上了一大胆狂徒的名号。


既然郑浪之不肯出声,那他跟这帮士子也没啥好辩的,不如养精蓄锐,留待明晚去跟郑浪之争高低。


于是乎,顾倾城等一干不甘心的士子,被他送出了讲经堂。


“师尊,此事你怎么看?”


在送走一干士子之后,他又即刻回道了后堂,开始跟诸糅真人探讨起来。


这是有必要的。


既然郑浪之不屑于跟那些年轻的士子们论,那就只能由他跟诸糅真人来接过这一重任。


这可是对圣人之言的颠覆啊!


他们又岂能轻视?


作为道家高人,秉着道家一贯的求真风格,他们倒不会像那些士子那样,在没有辩个明白之前,就轻率地下结论说,郑浪之的观点是错的。


就算说他错,那也得用理论的方式,来跟他争个明白,才能最终下结论。


只是该怎么论呢?


阮留之根本就没头绪。


“何为道?”


诸糅真人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阮留之楞了一下。


作为道家之人,他当然不会认为,诸糅真人这一问,只是让他来解释什么是道家的道,要知道,这一问题他们起码已讨论了不下三百遍了。


“师尊的意思是说,先让他讲清楚这一问题?”


他反应了过来。


诸糅真人赞许地点了点头:“没错,他若是能把这一问题讲得让我满意,我再来跟他好好辩上一辩。”


阮留之不由得连连称妙。


确实太妙了。


道这一概念,真有那么容易讲清楚吗?


还真不是。


要知道,“道”是中国传统思想文化最核心的概念,没有之一,诸子百家、三教九流都讲“道”,但每一家,对道的理解都各不相同,有的甚至是对立。


比如说,在儒家,这个“道”字,基本是跟德联系在一起的,主要探索的是为人处世之道,如仁孝礼义信,偏人之道。


可就算是在儒家内部,也有派别之分,如孔圣人是起源,接下来是包括孟子、荀子在内的战国八派,汉时的谶纬神学等,各派别对道的具体理解也不尽相同,甚至还有对立,根本就很难解释清楚。


至于道家的道就更不用说了。


别看道家是以《道德经》为圣典,就误以为这个道字就已经讲得很清楚,事实上,一个道字,在《道德经》里出现了不下七十遍,但每一道字的含义都可能各不相同。


“道可道,非常道。”


“道之为物,惟恍惟惚。”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


就算是让阮留之来说,他也只能从“道法自然”的角度,将道家的道理解为自然之道,然后再稍稍加以延伸,还是很难概而论之地讲清楚。


若是再加上其它圣贤对道的理解和说法,那就更没法说了。


比如说庄子的无为之道、以气为道,韩非子的以理为道,《易传》里的形而上之道、阴阳之道……


太多太多!


根本就讲不清!


既然讲不清,那你凭什么说儒和道是一家,是一种互补的关系?


阮留之顿时就放心了下来。


第二天就是德王府的拜祭。


道家的拜祭,是有规矩和礼仪的,尤其是德王府这种规模的拜祭,那规矩和礼仪还不是一般的多,一整套下来,还真得耗上差不多整整一天。


别的不说,光是上香、祭神、供养、诵经等这一整套流程下来,就得耗费不少的时间。


不过这些跟阮留之关系都不算大,主持拜祭的事,有诸糅真人亲自去负责,诵经、仪式等,各殿也都有专人负责,而阮留之负责的,是监督,也就是到处去转一下,保证拜祭仪式不出乱子。


因此他有大把闲工夫。


有这闲工夫,不如再找一下玄机小师妹,再仔细问一下那郑浪之的情况,来为晚上的大辩做准备。


说是放心了,可他心里还是没底,生怕那郑浪之悟道太深,真能把道给讲明,那他们这边就被动了,这让他不得不小心应对。


今天的徐玄机也是闲的。


因为这是自家,拜祭的仪式她自然是不必参加,而郡主和小王爷因为得跟着拜祭仪式走,因此他们的安全今天也用不着她操心,这让她当然有时间来跟阮留之再次聊聊郑浪之的情况。


其实也没太多可聊的了。


除了夏虫不可语冰。


很快,她把前一天所发生的事,尽可能准确地跟阮留之复述了一遍。


常与同好争高下,不与傻瓜论短长?


井蛙不可以语于海者,拘于虚也;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


希望真人不是夏虫?


好狂妄的家伙啊!


阮留之很快就听傻眼了。


也再次给郑浪之贴了一个大胆狂徒的标签。


可不知为什么,他心里却更是不安了。


那大胆狂徒,昨晚之所以在那些士子面前无动于衷,是因为嫌他们傻,见识短?


那这真是狂妄吗?


问题是,他是在拿道家李圣人之道在解释这一行为啊!


那万一他不是狂妄,而是有真才实学呢?


阮留之确实又不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