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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居寒要赶早班机出国,早上五点多就被接走了。


他起来的时候,何故也醒了,何故就坐在床头看着他洗脸、刷牙、换衣服,也不说话,就那么沉默地看着。


最后他重重亲了何故一口,说自己几天就回来。


何故就那么看着他头也不回地出了门。


随后何故也起床了。他翻出了行李箱,收拾了一大箱子的衣物和常用物品,还有出门要用的所有证件和卡、现金。


收拾好行李,他开始洗漱、吃早餐、换衣服。


穿戴整齐,他坐在书房给他妈打了个电话,说自己要去欧洲度个长假。她妈很高兴,说稍后会把法国房子的地址和管家的联系方式给他,他去法国可以住那里,到了暑假,就把素素送过去和他一起玩儿。


联络完他妈,他分别给顾青裴、庄捷予和陈珊发了信息,很冷静地说自己想去欧洲散散心,手机暂时不用了,有事情发邮件联系。他留的是他以前用来登陆同志论坛专门注册的邮箱,没有人知道,他也嘱咐他们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做完这一切,他打车去了机场,在柜台买了一张最近时间飞往欧洲的机票,是到阿姆斯特丹的。


很巧,当时南创的中高层去尼斯开年会,他虽然最后没去,但早在几个月前人事部组织的时候,就已经为他办好了申根签证,没想到还派上了用场。


飞机起飞的那一刻,何故看着逐渐远离的地面,心脏传来麻木地疼痛。


他做了最坚定的诀别,他曾经以为到了这一刻,他会崩溃,但他没有,因为早在七年前,他已经为这一天铺垫了无数、演练了无数,他无法形容他有多痛,但他很清醒,比过往任何时候都清醒。


他看清了宋居寒,看清了自己,看清了他们之间的所有,也看清了未来。


当宋居寒问他是否“介意”的时候,他没有撒谎,他是真的不介意,因为他已经不在乎了,宋居寒的人生,从此和他没有关系了。


喜欢一个人,默默放在心里的时候最纯美,何必拿出来把它变得面目可憎。


他就好像喝了一场酒,深醉七年,无法自拔,如今,他的酒终于醒了,大彻大悟地醒了。


所以他决定去看一看从没看过的世界,趁着自己还有这样的冲动,赶紧出发,免得反悔。


他希望用世界之大,来映衬自己画地为牢的狭隘,并坚定地走出来。


到了阿姆斯特丹,何故落地的一刹那就开始后悔。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各色的人种,说着他听得懂或听不懂的语言,他有点想打个飞的回家。


他沉淀了一下情绪,去买了个电话卡,订了个附近的酒店,然后让出租车送他过去。


到了酒店,他总算感觉舒服了些,便洗去一身旅途劳顿,沉沉地睡了一觉。


醒来后,刚好天也亮了,他让酒店把餐食送到房间,坐在桌前,一边吃,一边看着窗外的风景,脑子里在想着接下来的计划。


最后,他还是不能免俗地打开电脑,开始搜索游记。


荷兰和法国接壤,过去倒也很快,但他想等素素来的时候再和她去法国汇合。


他想在这两个月,把欧洲看一遍。


在网上看了半天,他联系上了一家提供定制旅游的中国旅行社,他打了电话过去,工作人员问他几个人拼团,他干脆地说:“一个。”


对方愣了愣:“先生,您是要一个人游欧洲吗?”


“你们不是还有司机吗?”


“呃,有司机和导游,但是如果只有您一个人,费用会非常高哦。”


“多高。”


“具体要根据您的行程来定,如果是我们推荐的常规路线的话,差不多要五、六万哦。”


何故犹豫了一下,确实有些贵,但他实在不想和太多陌生人在一起:“我只要司机,不要导游,能便宜些吗?”


“可以的,我们的司机都可以当半个导游使呢。”


“好,我把我想要走的行程发给你。”


何故对着欧洲旅游图,工程师的毛病犯了,仔细地规划了一条相对最合理省时的旅游路线图,传给了旅行社。


旅行社和他商议好行程,他交了定金,等着司机明天来接他出发。


何故舒展了一下腰身,露出一个淡淡地笑容。


直到现在,他还感觉一切像在做梦,他怎么就独自一人来到了地球的另一边,离家那么那么远。


就为了躲避宋居寒吗?


没错,他确实不想再见宋居寒,他害怕自己的情绪会失控,会做出无可挽回的事,就像他昨晚上看着宋居寒对他温柔微笑的脸,想的却是勒紧他的脖子。


他早晚要回去,他要求自己回去的时候,可以坦然无畏地面对宋居寒。


第二天,有人敲响了客房的门。


何故早已经收拾整齐在等司机,闻声他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口站着个颇帅气的年轻人,他穿着简单的T恤和破洞牛仔裤,有着小麦色的皮肤和阳光般的笑容:“嗨,我是Jurrien Chou,中文名字叫周贺一,你就是何先生吧。”


何故和他握了握手:“我是何故。”


“你好你好,我就是你的司机兼导游,接下来一个月就要互相照顾了。”周贺一殷勤地拿起何故的行李,“何先生,请吧。”


“请。”


周贺一是个很开朗健谈的年轻人,动不动就会笑,他告诉何故,自己的爷爷奶奶是最早一批偷---渡来荷兰的华人,他在这里出生长大,只回过几次中国。


何故非常喜欢他身上那种热情、单纯的气质,路上有这么个人陪着,应该不会闷。


周贺一给他介绍荷兰的风土人情,介绍他们将要去的城市的大概情况,时不时还跟着音乐嚎上两句,然后自己乐半天。


当何故听到他的车载音乐里有宋居寒的歌的时候,感到阵阵地不适。


他们先在阿姆斯特丹市里玩儿了一天,晚上下榻旅行社推荐的运河旁边的风情酒店。


吃过晚饭,周贺一带他去逛红--灯--区。


何故性格比较保守,但不古板,他看着那些灯红酒绿,尽管不太好接受,但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周贺一带他看什么,他就看什么,荷兰对于性文化、尤其是同--性文化的开放程度,简直让他大开眼界。


逛累了,他们就坐在一家小酒馆,边喝啤酒边看足球。


周贺一是标准的球迷,说起足球头头是道,眼里都闪烁着兴奋地光芒。最近正在踢欧洲杯的预选赛,他给何故介绍每个国家的优略势,并自豪地说今年荷兰是夺冠的大热门。


何故含笑听着,心生浓浓地羡慕。


一个单纯的、善良的、热情的、快乐的青年,跟他在一起,仿佛也能感染那无忧无虑的气息。


晚上,他们回了酒店。


周贺一把他送到酒店门口,笑着说:“何先生,你上去休息吧,明天我几点来接你?”


何故意外道:“你不住这儿吗?”


“我哪儿住得起啊,一天两天也就算了,我要跟你一个月呢,公司不可能给我订这么好的酒店的。”周贺一眨了眨眼睛,“我们司机有睡觉的小旅馆,你不用管我了。”


“什么旅馆?”


“那种十多个人一间的宿舍。”周贺一抓了抓头发,“反正就是睡个觉嘛。”


何故皱了皱眉,“你上来和我一起住吧,这次订的大多是标间,双床的,如果是大床,你就打个地铺。”


周贺一怔了怔:“这样不好吧何先生。”


“都是男的,有什么关系,反正我就一个人。你在那种环境怎么可能休息得好,你是司机,我的安全都在你手里,我希望你开了一天车,晚上能好好睡个觉。”


周贺一感动地说:“何先生,你人太好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上来吧。”


就在何故在欧洲游玩的时候,身在京城的宋居寒已是焦头烂额。


“查到什么了,说。”宋居寒脸色铁青地坐在老板椅里,眼睛有些充血,一看就很疲倦。


“他买了17号早上的飞机飞去了阿姆斯特丹,随后用信用卡分别刷了酒店、餐厅和一家当地旅行社的旅费,我们已经黑进了旅行社的电脑,拿到了他的行程单。”穿着西装的男子把一份资料放到了宋居寒面前。


宋居寒翻开看了看,都是很普通的行程,他揉了揉眉心:“他下一站是德国,给我订去柏林的机票。”


“少爷,后天你有一场非常重要的……”


宋居寒加重语气:“给我订机票。”


男人满脸为难地说:“如果老爷……”


宋居寒狠狠一拍桌子,目露寒芒:“我说,去订机票。”


男人点点头,退了出去。


宋居寒疲倦地靠回椅子里,沉寂了几秒,突然站了起来,把办公桌上的所有东西都扫到了地上,并狂躁地捶了两下实木桌板,每一击重拳下去,都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盯着地上那份薄薄的资料,双眼通红。


何故……


当他忙完了墨尔本的慈善义演,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京城,带着一堆礼物马不停蹄地赶到何故家的时候,他面对的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和一个已经关机的电话。


他慌了。


其实早在那天分开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往深了想,在墨尔本的那几天,他时时心神不宁,活动一结束就往回跑。


他从没有哪一刻那么想见到何故,来消除心头的不安。


可他还是迟了一步。


何故走了。


没有留下只字片语,没有留下一个联系方式,就这么决然地走了。


宋居寒当时坐在沙发上就站不起来了。他四肢无力,体会到了一种难以形容地恐惧。他并非害怕找不到何故,他害怕的是,何故是带着怎样的心情不告而别的。


当他问何故是否介意的时候,他以为何故是真的不介意……他怎么会以为何故真的不介意?!


为什么,为什么何故什么都不说!


宋居寒带着简单的行李和半身的伤,上了飞机。他出门前和他爸的保镖打了一架,他赢了。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见到何故。


自从联系不上何故后,那种令人遍体生寒的恐惧就时刻伴随着他,仿佛他若现在不去找何故,何故就可能永远消失。


到了柏林,他已经非常疲倦,但还是按照资料上的地址,找到了旅行社给何故订的酒店。他走到前台,说自己是何故的朋友,前台给何故的房间打了个电话,但没人接。


现在还是白天,他们肯定是出去旅游了,宋居寒就坐在酒店大堂的沙发上等着,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旋转门。其实他手里有何故司机的电话,但是他不想打草惊蛇,他想知道何故见到他时,脸上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会不会……会不会何故只是在赌气,只要他好好地哄一哄,何故就会跟他回去?不回去也没关系,何故想去哪儿玩儿,他可以陪着,他不能允许何故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消失。


从白天等到了黄昏,一个瘦高的亚洲青年走了进来,路过他身边的时候,突然顿了一下,猛地回头看着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宋居寒以为在德国不会有人认识他,他脑子里一片杂乱,也忘了做些遮掩,就这么和那青年干瞪眼。


青年跑了过来,兴奋地说:“你你你,你是宋居寒吗!天哪,你是宋居寒!”


宋居寒冷漠地看着他。


青年尴尬地搔了搔头发:“我很喜欢你的歌,可以给我签个名吗?”


宋居寒点点头。


青年摸了半天兜,也没有纸,干脆跑到前台借了支笔,让宋居寒签在他的衬衫上。


宋居寒只想赶紧把他打发走,草草签上了名字。


青年连连道谢,欢快地走了。


周贺一拿上何故的外套,离开了房间,往酒店附近的餐厅赶去。他们玩儿了一天,就近挑了个餐厅吃饭,但餐厅空调太足,何故说冷,他就回来拿衣服。


没想到却在酒店的大堂碰到了宋居寒!


周贺一兴奋得走路都直飘忽。


荷兰的华人圈子不大,基本上喜好都很有共通性,他们这些年轻人经常唱宋居寒的歌,他怎么都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巧的事。


回到餐厅,周贺一还止不住雀跃。


何故笑道:“捡到钱了啊,这么高兴。”


“比捡到钱还高兴!”周贺一笑嘻嘻地说,“我碰到自己的偶像了,天哪,世界怎么这么小啊,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


“哦?谁呀?C罗吗?”


“不是。”周贺一神神秘秘地说,“你绝对猜不到,是宋、居、寒!”


何故脸色微变,身体猛颤了一下:“宋居寒?”


“是啊,你不可能不认识他吧,中国还有人不认识宋居寒?”


何故放在餐桌下的手悄悄握成了拳:“他怎么会来这里?”


“不知道啊,可能来度假的吧,而且更巧的是,他就住跟我们同一间酒店,我在大堂碰到他的。”周贺一抻着自己的衬衫下摆,“你看,他给我签名了。”


何故伸手拿过香槟,猛地一口喝了个干净,然后平静地说:“贺一,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问。吃完晚饭,你回酒店把我的行李拿出来,退房,然后通知旅行社,把之后所有的酒店都取消,接下来的行程,我们自己订酒店,并且不能告诉任何人。晚上我们再取上足够的现金,之后尽量用现金付账……你的车有卫星追踪吗?”


“……没有。”周贺一傻眼了,支吾了半晌,小声说:“何先生,你是特工吗?”


何故闭了闭眼睛:“我说什么都不要问,我付你钱,你按我说的办,我不会让你做违法或者危险的事。”


“哦,哦哦,好。”周贺一感到莫名其妙,但也不敢再问了。


何故掩饰地低下头,又喝了一口酒。


宋居寒,你想干什么?无论你想干什么,对我来说都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