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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时间很快到了公元633年，也就是共和十四年的一月份。如果按照波斯历的话，这才到了一年的十月份。
罗马皇帝，希拉克略一世从睡梦中醒来，但是铺上了皮毛和丝绸的床依然对他有莫大的吸引力，他需要用自己的意志力来对抗床。
自己是罗马的皇帝，需要有自制力，需要按时起床。
不过他的身体确实远不如年轻的时候了。挣扎了一顿，他仅仅是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咳嗽。
然后就好像摁下了某个开关一样，他寝宫的门被推开了，一大队的宫女鱼贯而入，手里捧着各种起床洗漱所用的东西。在这一连串宫女的身后，一个下巴刮的干干净净，穿着一件红色长袍的中年男性跟着一起进来。
“您起床的时间到了，我的陛下。”
希拉克略转了转眼球，看了自己的侍从官好一会儿，眼光才聚焦。
“陶鲁斯，我做了一个梦。”
“需要大牧首给您解梦吗？陛下。”
“不，不需要，我的梦还不错，希望今天能有好消息。”希拉克略伸了一个懒腰，然后坐起身来。
一大堆宫女赶紧上去给他换衣服，梳理头发和胡须，洗脸，穿鞋子什么的。
到了清洁牙齿的时候，两名宫女端着铜盆和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件非常奇怪的东西，其中一个，长的好像一个很小的刷子。
“这是什么？”
“赛里斯人的一种小商品，用来清洁牙齿的。陛下可以试一下。”
“怎么用？”拿起那支不知道什么材质的小刷子，还有那个明显是细腻的瓷器的小罐子。里面是满满的一小罐膏状物。
他的侍从官给他示范了一下，希拉克略终于把那个牙刷塞进了嘴里，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刷了遍。
吐掉一嘴的牙膏沫子，然后用清水漱口。希拉克略觉的嘴里冰凉的薄荷味道很舒服。
“赛里斯人真是很神奇啊，这些年总能出现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东西。”
在餐桌边儿上坐好，流水般的宫女又来了，这次是给皇帝陛下准备的早餐。有葡萄酒，新鲜的烤肉排，淹渍的水果，蔬菜和面包。
“今天有什么事情吗？”从早餐开始，希拉克略就已经进入了一个皇帝的状态，开始准备自己一天的工作了。
“狄奥多尔阁下已经等候多时了。”
“嗯？”希拉克略蹲着酒杯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继续用餐。
“餐后就让他进来吧。”
狄奥多尔是希拉克略一个血统比较远的兄弟。但是他比较有才能，而且在希拉克略迎娶自己的侄女马尔蒂娜的时候保持了沉默，所以还比较受信任。
……
“日安，贝塞留斯。”狄奥多尔是个头发卷曲，长了一脸胡须的中年人。他进来后向坐在宝座上的希拉克略单膝跪下行礼。
“起来吧，狄奥多尔，我听陶鲁斯说你等了很长时间，有什么事儿吗？”
“是的，陛下，我有意见非常重要的事情需要向您禀报，希望您能召开元老院会议，决定这件大事。昨天晚上，萨珊波斯的新任沙汗沙派出的使者抵达君士坦丁堡，他带来了很惊人的消息。波斯人打算和我们谈判，希望签署一个永久的条约，彻底结束双方之间的战争。”
“这样……”希拉克略沉吟起来。萨珊波斯和东罗马打了四百年的战争，双方早就精疲力尽了。虽然在此之前库斯老二世和他签署了和平条约，但是那毕竟跟城下之盟差不多的东西，什么时候会反复，希拉克略自己都没底。
自从那之后，整个波斯就陷入了内部动荡之中。这虽然让东罗马松了一口气，但是谁也不知道波斯什么时候会安定下来，到那时候和平协议还有用吗？恐怕谁都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出乎意料的，波斯的新任沙汗沙居然要在没打一仗的情况下谈永久和平协议，似乎是个需要重视的事情。
但是这次谈判真的不是战火重燃的信号吗？希拉克略不知道，但是他只明白一点，如果不谈，那么什么都没有。但是如果谈了，最起码能知道对方打的什么算盘。
“还有别的事情吗？”
“有一个，赛里斯人的使节到了泰西封了，打算过一段时间之后，访问君士坦丁堡。”
这下希拉克略真的站起来了。
“你说什么？”
狄奥多尔又老老实实的重复了一遍，这次希拉克直接从宝座上下来了。
帝国的财政和税收情况，希拉克略一清二楚。帝国南方的蠢蠢欲动的阿拉伯人也在对帝国不断的骚扰。在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问题中间，有一个潜在的问题——东罗马的财税。
因为阿拉伯人和波斯人垄断着陆地和海洋上的交通，每年东罗马几乎一半的财政支出都被阿拉伯人和波斯人瓜分掉。
被人从中间收过路费的滋味非常糟糕，希拉克略早就想派人去遥远的东方，去和赛里斯建交。
如今，赛里斯人的使节居然已经到了泰西封，如今的距离达成愿望几乎一步之遥了。
所以希拉克略才会如此失态的从宝座上下来，直接来到了狄奥多尔的面前。
“他们在哪儿，泰西封？他们什么时候来！？”
“抱歉，贝塞留斯，这些还都没有消息。不过听波斯人使者说，赛里斯，他们现在叫大唐帝国。波斯人的沙汗沙已经接受了大唐帝国的册封。而大唐帝国，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属国和其他的势力发生不愉快的战争！”
希拉克略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这是个从来没想到的情况，偌大的波斯帝国，居然向赛里斯人称臣了吗？
刚才还高兴的在云端的希拉克略感觉自己一下子从天上掉了下来。虽然不是落入地狱，但是希拉克略依然感到一阵的茫然。
是的，茫然。一种事情完全超出想象的茫然。和波斯帝国无论是战是和，其实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但是对于大唐帝国，对于赛里斯人，希拉克略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印象或者说了解。
一切都是未知，希拉克略只知道，自己将面对一个从遥远的东方，将影响力一直投射到地中海沿岸的强悍帝国，或者说文明。在和波斯缔结和平协议的时候，这个庞大的文明，会扮演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