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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或者一个组织，把一件事儿当作买卖来谈的时候，那么这事儿就算差不多了。哪怕最后这事儿崩了，也仅仅是因为价码问题，而不是说这比买卖有问题。
所西家族的长老们现在面对的就是这种情况。
只要你开始讨论卖了，那么萨珊波斯帝国就是一件放在秤盘上的商品，能不能翘起来，就看秤砣那边的利益够不够高，秤杆够不够长。
当然，都是老千层饼了，也多多少少都挨过毒打的人。一个合格的交易人员不要先看收益，需要先看损失。卖了萨珊波斯，自己这些人，会损失什么吗？
萨珊波斯帝国的税金？抱歉，税金去的地方叫泰西封，是帝国皇室和萨珊祭祀们享受的东西。呼罗珊的粮食和牛羊，不是辛苦贸易赚来的，就是去吐火罗或者其他的什么地方抢来的。
帝国的保护？更没有了，帝国的东方军团还不如说是防备呼罗珊七贵族的。
帝国的荣耀？这个或许有。但是在霍尔米兹德四世用一个纺锤来羞辱抗击突厥的英雄，来自呼罗珊的巴赫拉姆·楚宾为一个奴隶和女人的时候，萨珊波斯的荣耀跟呼罗珊七贵族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么算起来，似乎萨珊波斯没了也就没了，自己并没有什么损失吗。
所以说，即使那位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公主就算失败了，自己这边还能怎么更坏呢？似乎不会更坏了，刚刚在拜占庭那吃了败仗，连叙利亚都丢了的萨珊波斯帝国并没有那个本事跨过高原来讨伐他们。
事情开始有趣起来了。在思考清楚的了其中的损失之后，发现最后也不会有什么损失的所西长老们，都开始挪动自己的屁股，思考收益的事情了。
一名长老往前探出身子，从毯子中间的那堆东西中，抽出了一个卷轴来。
如果是一些拥有雄心壮志的人，那么在他的眼中，这个卷轴应该比这一大堆东西都要有价值。
这是一张从后世的标准地图模型上经过删减之后，用当时的手法画出来的河中至地中海的地图。这张图可以说是个颠覆当时认知的存在。因为以当时的制图技术，在基本的比例尺和走向上都是错误的。
当然这些人认识不到这一点，但是有一点他们还是能看出来的，那就是在唐人的这张图上，波斯，或者说他们呼罗珊七贵族，起码北方的这几家，都卡在一个非常重要的位置上。
大唐到拜占庭甚至到西罗马的商路，他们正好处于一个十字路口的位置。往北去罗马，往西去埃及，往南去印度，不管商路怎么走，都绕不过自己去。
这样岂不是说，自己可以站在这个十字路上，随便收钱？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唐人为什么要把这个事情告诉自己呢？
这个事情让刚刚还沉浸在能赚钱的兴奋中所西族长老们又议论纷纷起来。
然后的其中一个人的话得到了一些人的共鸣。
“这也许是大唐的一种威胁。”一个包着波斯圆形头巾，穿着大翻领袍子，腰上别着一把弯刀的大胡子说道。
“秦那斯坦的贵族在用这种方式警告我们。他们对我们这边的事情很清楚。”
“就算是这样，那么秦那斯坦的人会怎么威胁我们呢？”另外一个人说道。
“很简单！他们希望我们能支持那位公主殿下，然后也希望我们能保持一个比较低的关税。”
“但是如何威胁呢？”
“你真蠢。”另外一穿着一件红色长袍，真在把玩一件瓷器的长老说道，“如果咱们不同意，他们就把那个公主送往泰西封，然后联合泰西封来攻打咱们呗。”
众人纷纷点头，觉得秦那斯坦的人一定是这么想的。因为自己平常也会这样做。
那这样事情就很明朗了，和唐人联手才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自己这帮人就能躺着赚钱了。
说干就干，这事儿在所西家族成为共识后，很快就把这些消息传给了剩下的几个家族。
在他们互相串联的同时，也没忘了另外一件事儿，一个小小的商队离开木鹿，拿着一封信和一件信物进入了冷月关，以购买咸鸭蛋和腊鸭的名义，来到了蔚头州。
在蔚头州，这个商队将这封信和那件信物一起交给了当地一个卖胡饼的吐火罗人。然后，那个吐火罗人就消失了。
同时，蔚头州的守捉也知道了这人消失了，并且将事情直接上报给了正在姑墨驻屯的安西大都护行营的探马都虞候。
几天后，姑墨的西门外，两名红翎信使满身尘土的冲进了姑墨。两名信使在姑墨大街上直接闯了过去，留下一地狼藉后，在大都护行营辕门前滚鞍下马，其中一人高声喝喊了一句“可达都督急报”后，就昏死了过去。辕门的卫兵们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他们拖进去，这时候在辕门外的摆摊和闲逛的人群已经围了上来。等被兵丁驱赶后，姑墨已经谣言四起！
那两名信使在被卫兵们拖进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水后，总算缓过了一口气。然后在侯君集的白虎节堂内，给一干人等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可达志在河中地区中了埋伏！
“细细讲来！”侯君集也不摆谱了，也没穿他那一套封国候的时候赐的金色山纹铠，就穿着一件圆领袍，戴着蹼头就上了白虎节堂。
“禀告大都护，可达将军与本月初越过葛罗岭，三日后于波斯人战于俱密城外，激战半日后，波斯人退走，可达将军解俱密之围。休整两日后，可达将军率全军向南，越过乌梢河，向步师城进发。可达将军本欲在步师城渡过乌浒河继续向揭职寻找波斯军踪迹。可没想到的是，步师城城主依然投靠了波斯人。我军渡河之时被半渡而击，败下阵来了。”
“地图！”侯君集也没多讲，直接铺开地图，然后开始寻找步师城的位置和查看周围的地形。
“可达志何在！前军何在！”侯君集的副手，都护府长史马周问到！
“禀长史，可达将军见敌军势大，便带领人马夺了步师城，正在据城坚守！还请大都护发兵救援啊！”
“哼，可达志总算还没蠢到家。”侯君集扔下手中的红蓝铅笔，站了起来。
他在地图前来回踱了两步，然后又站定：“这步师城乃是乌浒河岸的重镇，乃是自呼罗珊入河中的咽喉所在。这距离，恰好在我冷月关到波斯的木鹿之间。这城主患得患失，左右摇摆乃是常态，不足为奇。不过这波斯人来的好快啊。”
他在这儿不紧不慢，马周有些受不了了，他一叉手，冲着侯君集说道：“大都护，可达将军既然困守孤城，吾等还是尽快发兵营救才是正理啊。”
“宾王稍安务燥。”侯君集摆了摆手，“步师城没那么好攻破，可达志既然据称而守，那么就让他守几天，也好把那些不知藏在何处的波斯人赶出来。”
“可~”马周还想说什么，但是就被侯君集给打断了。
“宾王不必多言，我意已决，两日后大军出发，一鼓剿灭波斯军，解步师城之厄！”
两日后，姑墨州全体上下都迎来了忙碌的一天。大军先锋骑兵早早上马，作为开拔的第一波出姑墨城，开始向疏勒方向转移。
而在姑墨，不知怎么的，可达志兵败步师城的消息已经传开了，让人怀疑，这里面是不是有内鬼。或者是别有用心的人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