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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战场宽度和纵深来说，5000披甲骑兵，已经能正经跟薛延陀人开战了。但是在开阔地冲阵这种事儿，在中原名将看来，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锤定音的时候，直接上来就冲实在是个憨憨。所以此之后，整个漠南草原上，让薛延陀人大呼汉人打仗真脏的一幕来了。
对于早早就进入古典军事帝国的中原王朝来说，打仗是个复杂的群体活动。结寨，破寨，卡隘口，守城攻城，各种偷袭才是常态。双方找个开阔地当面锣对面鼓的反而罕见。
夜袭。刘黑闼自然而然的选择了这个战法。理由也很简单，薛延陀人虽然步战，但是他们不会结寨。
中原王朝结寨是很讲究的，寨墙，刁斗，壕沟，拒马，什么鬼玩意都有。而薛延陀人，则是牧民，兵马，帐篷什么的挤做一团，也没有什么必要的间隔和防火设施。
而且当时的游牧民族普遍有夜盲症，而有动物肝脏等补充维生素A的饶乐骑兵们没有。按照二年式军用弩的射程和箭重，河北骑兵晚上用弩箭袭击，根本就是白嫖。
夜，河北骑兵以骑兵都为单位，在三个方位上对薛延陀人连绵数里的营寨进行了一次夜袭。
首先射出的是一轮火箭。
这个时节，草原上正是各种野草鲜嫩多汁的时候，想靠火箭就引燃草原大火是不现实的。而且本身河北军也不想弄出草原大火来。
但是这些沾了油的火箭点着铁勒人的帐篷一点问题也没有。
第一轮火流星落入薛延陀营帐的时候，不一会儿的功夫整个薛延陀营地就乱套了。到处都是乱窜着救火的人。没有严密的军令传达体系造成了连绵数里的营帐各自为战。有冒冒失失的骑马冲出来乱找的，有呼喝着救火的，还有跑去驱赶羊群到处乱窜的。
在他们一片混乱的时候，第二波箭雨到了。
共和二年是军用弩是蹶张弩，光看拉力的话也就是两百多斤，按照现代说法也就是240磅左右，在重型弩中拉力不高，但是回弹速度高，射程远，而且箭铤长。使用抛射的时候，射穿薛延陀的帐篷的后还能直接把里面的人钉在地上。
在两轮抛射后，薛延陀营帐里更乱套了。人们也不救火了，开始纷纷往外乱窜。第三轮过后，终于有反应过来的铁勒人骑上吗，开始往外搜索夜袭的人了。
“校尉，咱们把这帮家伙砍了吧。”今日月朗星稀，映衬着薛延陀营地的火光，能看见影影绰绰的人影往外来。一名骑兵有些按捺不住，总想上去砍人。
“不必，终究是夜里，不比白天。且过个两日，他们缓过劲儿来的再来。”梁胄舔了舔嘴唇，想起旅帅提耳面命的不得恋战的命令。
收队，上马，很快这些河北铁骑就消失在夜幕中了，而薛延陀人则一直折腾到天刚亮。
第二天，东倒西歪的薛延陀人在夷男的强令下，又向南走了二十余里，然后就不得不的停下。
然后，晚上跗骨之蛆一样的河北人又来了。还是火箭+弩箭的一顿乱射，铁勒人晚上又没休息。
第三天白天，无论夷男怎么驱赶，整个薛延陀部就走了十余里，在他们再次安好营寨，准备生火做饭的时候，河北人趁着夜色又来了，又是纷乱的一夜。
当薛延陀人准备白天再也不走了，要好好睡觉休息的时候，在东方刚刚泛起鱼肚白的时候，草原上响起了沉重马蹄声和脚步声。
草原上出现了一条黑线，三排河北军向整个薛延陀营帐压了过来。这次看上去不是偷袭了，而是正经的要打。
一宿没睡，双目赤红的夷男抽出自己的腰刀，砍翻了条案！
“全军结阵，今日定叫那些汉人有来无回！”
步弓比马弓射的远，而且箭重。薛延陀人就是靠这个才结阵打败了突厥。这次夷男把这个步阵摆到河北军面前来，那就是班门弄斧了。
在两百步上，河北军的第一轮轻箭就来了。
在对付突厥的时候，当时河北军弩手几乎是清一色的长铤重箭，后来发现全是这种箭很是浪费。首先游牧民族的披甲率不高，而且多以皮甲，镶嵌甲为主。需要这种重箭来破甲的情况较少。所以又增加了一种箭头箭头加宽的轻箭，用来专注对无甲单位的杀伤。
薛延陀步阵不得不顶着对方箭雨上前，而夷男的心则沉了下去。
汉人的弓弩跟铁勒勇士的不一样！
当双方都进入射程之后，河北军反而开始向前逼近了。跟薛延陀人在顶着箭雨往前走的手惨叫不断相比，薛延陀人的抛射，对河北军几乎毫无作用。薛延陀人的劣质箭头，别说杀伤，甚至在河北军的玄甲上连划痕都留不下一个。
确实有倒霉的在往前迈步的时候，被从天而降的箭射中没有护胫和甲片防护的膝盖和大腿，不过这种倒霉蛋还是少数。而且这种轻箭杀伤力太低，很多连箭头都在外面没全扎进去。从后面举着盾冲上来的医护官剪断箭杆，甚至直接把箭头拔出来，双氧水冲洗加碘伏，然后摁上一块敷料止血，打好绷带。这些轻伤的骑兵又站起来跟了上去。
等双方逼近到一百二十步，也即是150多米的时候，河北军开始换重箭，搬起望山，木托抵肩，开始狙人了。
刚才还能跟河北军抛射勉强相持的薛延陀步阵顷刻间倒下去一片！
而在箭阵后方，已经人马具甲的一千河北骑兵开始牵着四匹马跟了上来。
前方的骑兵们射出最后一箭，然后弩上弦，上最后一支箭，翻身上马。
一千具装甲骑已经放平马槊，开始加速。没有披马铠的骑兵们，在马背上射出最后一箭，然后挂好弩，抽出了马刀。
被最后一轮弩箭再次射的乱了阵脚的薛延陀步阵想换长枪都没机会了，更何况，他们根本没有大盾长枪。
一千具装甲骑如滚汤泼雪一样撞了进去，薛延陀人的步阵几乎如纸一般瞬间就被捅破。
战场直接进入了垃圾时间，被攻破步阵的薛延陀人顷刻间崩溃，抡着马刀的河北骑兵把这些包头鼠窜的薛延陀人好像赶羊一般沿着大营直接赶下去，枪刺刀砍，纵马践踏，整个薛延陀大营完全崩溃。
在一处高坡上用望远镜观察的刘黑闼把手中的望远镜交给自己的亲兵，有些惆怅的说了一句。
“胜之不武。”
饶乐都督府在前方草原上砍的薛延陀人屁滚尿流，但是真正要对薛延陀人完成绝杀的力量，其实在另外一个方向上。
高阙寨以北，鹓鹈泉中转站。
600吨物资已经到位，490匹驮马，1600匹备马，102辆大车，150台拖拉机。1340名步枪骑兵，数百名拖拉机手和维修人员，工程人员和中转场看护人员。人喊马嘶，正一派繁忙的景象。
这是一场1000多里的路程，在12日内，骑兵教导大队要从这里翻过杭爱山，进入图音河畔，搜索薛延陀人放马牧羊之地。
这就要求教导大队每日行军不短于45公里。同样还要有足够的物资。用驮马是显然不可能的，好在县里的拖拉机能够解决这个问题。
150辆载重四吨的拖拉机跟教导大队一同出发。虽然双方时速差不多，但是战马一天45公里已经是极限，但是拖拉机却能开上7-8个小时，最大的短板，其实是驾驶员的屁股。
等六日后，教导大队的骑兵抵达270公里处的中途中转站的时候，150台拖拉机已经完成三个物资储存点的物资运输，开始全部南下了。
半路上，这些突突突作响的铁疙瘩，把草原和戈壁滩上的狼和狐狸吓的魂不附体。而在中途中转站，教导大队的人正好碰上第一批回程的拖拉机。
“昔日窦宪万骑出燕然山，去塞三千余里，刻石勒功，纪汉威德。然出兵十万，马三十万，马匹倒毙着，何止万千。兵法曰百里而趋利者，则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如今隔五百余里，不但仰仗此机械之功，也有人心周密所见所想细致之优。”李靖拍拍拖拉机已经全是尘土的车帮，有些感慨。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吗，七分算，三分骗。这七分算，可不就是把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吗。不打无准备之仗，不打无把握之仗。我们这的规矩，所有人都得发扬自己的主观能动性。集合所有人的智慧查漏补缺。武器是战争的重要的因素，但不是决定的因素，决定的因素是人不是物。”赵强拧开自己的军用水壶灌了一口，一股子净水片的味道。
李靖眼睛一亮：“此乃金玉之言，需有此等之人，方能得此器物之利。若德不配位人不配器，纵坚甲利兵，无能为也。你们这规矩是谁定的，可否一见？”
赵强咧咧嘴，心说你想跟太祖见面可是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