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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白衣钟离传 > 第一百九十九章 为何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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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朝宋濂说道;“先生,我这次来扬州除了看望您,向您请教一些问题外,还想问问您怎么找一些有能力的人,或者先生能否帮我推荐一些?”


宋濂闻听一愣,又哈哈笑道:“你这是在我这里打秋风来了呀。”说完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有些事情我能做,有些事情我没法帮你。嗯,来,我们换个角度来说这件事。


先说朱元璋,朱元璋现在的情况虽然说发展的不错,但距离是否能够成就一番霸业的距离还有些远;这时候西有刘福通,南有徐寿辉,东有张士诚,虽然徐寿辉现在情况不太好,但毕竟有建立政权的基础在,他们三个哪一个都不比朱元璋弱;那么问题来了,除了主动投奔的除外,你要想找人参加到他的队伍中去,靠什么来吸引对方呢?


哦,还有,虽然朱元璋有仁义之名为他能够赚取一些名声,但这个仁义嘛,哈哈,它可是把双刃剑,说好听些是对下属、朋友好,讲情义,讲义气,有困难愿意帮把手;但作为一个将领,这个仁义在某种程度上却是无能的表现;当然如果成就了霸业还能讲仁义,那就不得了了,所以现在对朱元璋来说,找人,不如吸引人主动来投。


再说要找的人,人嘛都是有私心的,有所图的;有的人图名,有的人图利,也有的人可能就是看着朱元璋脾气相投,等等吧;这些东西现在朱元璋能给他们什么?或者说现在这些人能看到朱元璋将来能带给他们吗?毕竟现在的朱元璋还没有让人看到他的未来或者说他的潜质,就是找到了一些人想让人家投到朱元璋的麾下,恐怕也难;毕竟一旦投靠,那可能就会搭上性命,有甚者可能是全家全族的性命,这些到时候谁来考虑,两者相比较之下,现在朱元璋还差点火候。”


钟离听的频频点头,宋濂虽然有些话说的直白,但的确道理如此,人心最复杂,很多时候很多事情也由不得自己一厢情愿。


钟离问道:“如先生所言,现在朱元璋的手下也有一些能干事的人,他们当初也是这么想的吗?如果像先生的分析,他们现在也不该投靠我大哥了。”


宋濂闻听笑道:“你想的片面了,我说的是大方向的,具体的事情还有具体来看;你看看现在朱元璋手下的人,包括其他大帅的,也包括你熟悉的张士诚;他们的手下人有什么特点。”


钟离皱眉说道:“特点?这有什么特点呢?都是穷苦人出身?”


宋濂摇摇头,说道;“都是熟人,兄弟,经过事的朋友,然后召集了一些受苦受难活不下去的人,在领头人的呼应下造反起兵的,你想想是不是这样的。”


钟离想了想说道:“还真是这样,大哥手下的人大多都是老家人或者小时候的朋友,张士诚手下的人除了他们兄弟也就是盐场上的朋友,都是受苦受难的人。”


宋濂说道:“对呀,纵观历史这是正常的现象,先秦时期的陈胜吴广如此,到现在也是如此。”


钟离说道;“那郭帅不算是穷人吧!或者隋朝时的杨坚、唐朝时的李渊他们也不是吧,这个怎么说呢?”


宋濂捋捋胡须说道;“他郭子兴算是个个别的,没有什么代表性;你说到隋唐的杨坚和李渊这两个皇帝,他们当初起兵那是有基础的,他们也都是和自家的亲戚朋友一起起兵的;只不过那时候多是大姓家族的门阀,改朝换代从某种意义上说算是门阀的更替,不同姓门阀的兴起衰落而已,真正意义上的改朝换代也只有汉时刘邦做到了。”


钟离听的神采飞扬,通过这件事钟离发现自己原来看问题还是过于肤浅和表面化了,没有像宋濂这样能够通过现象看出本质来。


钟离又问道:“那为什么这些所谓家族门阀吃喝不愁,要钱有钱,要名也有名,要利也有利,也要造反呢?”


宋濂听此哈哈大笑,说道;“问的好!自然是为了要更多的钱,更多的利,更大的名,当然也有的是被迫的,比如功高震主了,皇帝不放心想剪除威胁,结果人家起兵造反了。”


钟离问道:“为什么我看书很多都是借着为了解救百姓名义才起兵的呢?”


宋濂笑道:“你想的太简单了,你看看有几个皇帝是为了百姓才造反的!当初打个旗号是为了能让更多的人跟随自己而已。成功之后做了皇帝以后,除了开朝的几个皇帝或者有些年能让百姓过的好些,有多少年百姓们是能过上好生活的,都说汉唐是我中华的高光时期,根据《汉书食货志》、《管子治国》、《淮南子主术训》中记载综合评判,汉时一亩地产的粟也不过三石,南方产米还不到三石,当然一些特殊的高产田除外,毕竟在全国来说高产田很少;再说唐朝,根据《新唐书食货志》《新唐书崔弘礼传》、李翱《平赋书》中所言,也不过比汉时涨了不到两成而已。


看似一亩地所产不少,但还要缴纳各种赋税,百姓所剩也就没多少了,如果在遇到个灾荒,粮食根本就不够吃;这还是说风调雨顺,官员相对清廉的时候;其他时候你想想看,会有多少好时候呢!


当朝张养浩有首诗写的好,叫《山坡羊潼关怀古》,诗是这样写的;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首诗道尽了天下兴亡,最受苦的是百姓。”


钟离听的很投入,这是他从来没有听过的,甚至想象不到的。钟离受过苦,但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以为受到了灾荒和有贪官剥削,更高的层面对贫苦的见解他就没有了。今日听宋濂讲了才明白为什么不管朝代如何变更,百姓的生活从没富裕过。


钟离问道;“为什么这些皇帝不想办法让百姓过的好些呢?”


宋濂说道:“这可是个大问题,历朝历代的皇帝特别是刚立朝的皇帝都希望自己百姓能过的好些,励精图治,兢兢业业的打理天下,希望自己的王朝可以一直传下去,但人的生命是有限的,后来的皇帝可未必都像立朝开国时期的皇帝相对那么开明了,即便是政策制定的多好,但随着土地兼并,贪官污吏横行,后来的皇帝昏聩无能,慢慢的这个王朝就衰败了,等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落下,这个王朝也就终结了。《左传庄公十一年》说道: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说的就是历代王朝的兴衰模式,都逃脱不了这个窠臼。”


钟离问道:“那就没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吗?”


宋濂长叹一声,说道:“难呐,难比登天!”


钟离又问道:“就如先生这般高才都没有解决的办法吗?”


宋濂苦笑一声,说道;“我宋濂只是一介腐儒,哪有这般大才!要是有人能解决这个办法,那必定是圣人降世才行。”


钟离兴致缺缺的说道;“按先生的说法,王朝更替不过是一群希望过得好的人推翻另一群过得好的人的无聊游戏?”


宋濂惊讶的说道;“不错,虽然话有些粗糙,但道理大差不差就是这么回事。”


钟离又问道:“既然都是这样的不断轮回,那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宋濂闻听惊道:“你怎么会有如此颓废的想法?”


钟离答道:“我没有颓废,只是想知道既然生命就是这样不断的轮回,只不过是一些人统治另外一些人而已,只不过一些有钱人和一些穷人而已。难不成人就是生下来就是吃饭睡觉,吃饭睡觉,然后一直到死去?”


宋濂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个问题太大了,我宋濂也不能清楚的答你。孔子曾说过,未知生焉知死?就是说我们连生的道理还没弄明白,又怎么能去谈论死呢。这其中也有表达生命的价值,就是追求一些有价值的东西。


孟子也说,生亦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身而取义者也,孟子是想说生命的价值要体现在为社会做了什么。


从儒家的角度来说,生命的价值更多在于我们这个社会生命中所能体现出来的个人价值。


道家呢,更多是说自己不要在乎太多外在的名利,只要自由自在的过完自己的一生就好。


佛家又说诸恶莫作,众善奉行,自净其意,是诸佛教;佛家的意思是教导我们通过生活,在生活中寻找解决的办法。


而这些呢,好像都不能完整的回答你提到的问题,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啊!”


说完,宋濂陷入到沉思之中,而钟离是更加迷茫,下午的阳光透过门窗照在屋里的地面上,光线中一些微尘在浮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