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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缓缓地流淌,转眼过去许多时日。


西湖城的战争更加凶险莫测,可是在民间有关西湖城战争的消息越来越少。


渐渐的老百姓都不大关心西湖城的消息了,因为有天神一样的元帅武封在那里,自然也不需要担心,都各自安心的过好自己的日子。


帝国的朝政也井然有序地运转。


战争还没有进入尾声,清算就提到桌面上来,与胡家牵扯很深的世家也都是如履薄冰。


胡家也是经营了数百年的大世家,盘根错节,错综复杂,能牵扯出好多事情来。


首当其冲的是秀水孔家。


秀水孔家是帝国的夫子之家,老夫子孔学礼是皇帝莫屠的授业老师。


莫屠的一些治国的手段,纲常伦理,平衡掣肘,都是孔学礼老夫子言传口授,亲自教授出来。


孔家有家规:孔家子不出仕,不从戎。


老夫子孔学礼有两个儿子,老大孔悟道,老二孔悟德,都是帝国一流的文人。


老大孔悟道是清流夫子的代表人物,先帝莫直在位时候,就常常针砭时弊,给皇帝献言献策,深受重视,遇到大的事情,都要请教商量在定策;


老二孔悟德善于歌词诗赋,他的词在清水河上可是一曲难求的,尤其是他写的《清水河十八探》脍炙人口传唱好多年,只有丽家子的小曲《胭脂花红》能比得上。


这次西湖城胡家起兵,直接把孔家给拉下水。


孔悟道在朝堂直呼:夫人当道,祸国殃民;擅立恶法,遗祸百年。


当时情况是:先帝莫直皇帝遇刺身亡,武太后主持朝政与盟邦签署允许人口买卖契约,这是形势比人强,不得已而为之,武太后是没有选择的机会,要么死要么签下契约苟活。


胡家在西湖城起事也是打着这个旗号:夫人娃娃,岂懂治国,祸国殃民,胡家愿为帝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胡家起事的理由与孔家老大孔悟道的言论何其相似,孔家被事后清算也是理算当然。


莫屠最近就花费很大的精力在处理这事上,盘根错节的非常棘手。


很多孔家的门生也为孔家发声:孔家是个谏言的清流,针砭时弊是他们的职责,是朝堂上的弱者,不能因言获罪。


这一天朝会过后,莫屠就请各位大臣稍稍等候一下,随后引来了一位年轻人。


这个年轻人引起朝臣们一阵喧哗:人可以长得如此丑:


瘦瘦高高的的,微微驼背。


两个小小倒三角眼尖尖的向上翘起,左眉毛高,右眉毛低,额头宽大凸出,下巴尖尖,留着两撇小胡子。


正是敲鼓说书先生挂在嘴边的那种恶人形象,贼眉鼠眼,尖嘴猴腮相,看上去就不是个好人,没有正人相貌。


这个人就是大船上的那个丑陋的盟邦人,费尽心思终于走到年轻的皇帝面前。


皇帝莫屠隆重介绍说:


“这位书生自称是盟邦人名叫:恩格尔.马斯,我们按照帝国的习惯就称呼他马斯先生。


他自我介绍是盟邦联合学府法律学院的学生,两年前来到帝国,以写诉状为生。


三个月前的某一天开始,他每天都会给朝会门口的谏言箱子留下一份谏言书,谏言书的内容都是同一句话:伟大的莫屠陛下,能否当面听我说一说话。”


看到莫屠细细介绍这个盟邦人的履历,丞相姚宾寅微微皱眉,显然也是有点意外。


莫屠继续他的介绍:“我被他的执着打动了,想请各位大人与我一起听听,他有什么话,需要当面对我讲。”


命人搬过凳子,请这位来自盟邦人坐下聊天。


莫屠朝盟邦人示意说道:“马斯先生,你有话尽管说,不需要忌讳什么的。”


马斯整理了一下衣襟:“伟大的陛下,谢谢您不因为我长得丑陋而不让我说话。”


莫屠摆了摆手:“我不需要你的恭维,讲你想说的话,如果言之无物,我打你棍子。”


马斯站起来说:“伟大的陛下,能否给弱者一个讲讲道理的机会?”


这几天朝堂上讨论的多是如何处理胡孔家相关的家族的处理事宜,有各种不同的声音,常常就会提起:孔家是个只能谏言的弱势群体。


这个年轻人的话让莫屠误会了他的来意冷冷问道:“在帝国,谁是弱者,需要为谁讲道理,难道你也是清流,换个方式为孔家说事儿,你一个外邦人也试图参合朝政。”


一连串的问题表达了莫屠强烈的不满。


丞相姚宾寅若有所思,他发现皇帝的话好像不仅仅是说给这个马斯听的。


盟邦人躬身施礼:“伟大的陛下,依律法讲理,在律法面前人人都是弱者的,都需要有人为他们要讲道理,律法面前平等才是关键。”


莫屠依然语调冰冷:“帝国有自己的律法,有完整的执法系统,我想知道你说的弱者,是胡家还是孔家,不要用律法这个借口说事。”


朝堂之上一片死寂。


这是什么情况,哪里来的棒槌。


西湖胡家与秀水孔家的衰败是必然之势,可是事关重大哪怕是孔家门生的谏言也是极尽委婉。


这个丑陋异常的盟邦人直接捅破了那层窗户纸了,打乱了多少谋划。


在朝堂上发怒莫屠还是第一次,他实际上是一位难得的好皇帝,且勤于朝政,知人善任,而且深谙执政之道,处理各色事务手段能力都够,可他毕竟是一国之君,统领过军队,自有一番威严不容侵犯,特别是在朝堂之上,皇权不容丝毫践踏。


丞相姚宾寅嗅到了不同的味道,快速盘算试图摸清楚莫屠的真实意图。


马斯是个耿直的:“陛下,弱者需抚之以仁,强者需诉之以法,我不针对胡家与孔家,我所说的就是字面的意思,为给弱者一个讲道理的机会。”


莫屠语气突然缓和起来:“如果仅仅是讨论律法,你说说看。”


马斯:“在帝国律法的框架里,对弱者用仁,对强者用强,我的谏言对帝国百姓是一视同仁,帝国律法的框架需要调整。”


知道他不是为这两件事情进言,莫屠就气色稍缓:“你打算如何为弱者讲道理?”


从莫屠的表情变化,丞相姚宾寅已经理清了莫屠的思路,果断出面发言:“你这书生,简直是胡闹台,陛下为天下百姓做的仁义之政策,难道需要一一同你讲过来,无理取闹,哗众取宠,就应该赶出朝堂,浪费我等时间。”


姚宾寅也开始他的表演,话说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可是细细琢磨就会发现他在胡说八道,没有丝毫逻辑。


这边姚宾寅表态了,朝堂上附和斥责声随着也此起彼伏:


“帝国的律法,是何其的完备,岂能容你一个黄口小儿,信口雌黄,妄言法律,法律乃为国之基础,不容置疑。”


“你小小年纪,自以为知道一些道理,就来这里,胡说八道。”


“陛下,将此人赶出去,先打上三十棍子,看他是不是还敢胡扯。”


全都跟着表演的开始胡说八道的乱喊,反而那些真有话想要说的没有办法开口,直接给这个事情设置了层层的语言障碍。


莫屠看一眼姚宾寅,知道姚宾寅这是在为自己打掩护,也就轻轻点一下头。


所谓的默契是不需要事先沟通的,彼此之间一个眼神,就心知肚明。


马斯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听到斥责声,也不着急,沉声回答:


“诸位大人,如果是因为你是国之重臣,就可以对我横加指责要律法何用;


如果因为你是国之重臣,就可以让我横尸街头,要律法何用;


如果用不讲道理的方式讲道理,要律法何用。”


马斯几句话使得朝堂之上瞬间雅雀无声,他说的好像没办法反驳,因为这几句话是写到帝国律法的首页上的。


马斯继续说道:“伟大的陛下,您身边可否有愿意讲道理人,愿意辩论律法?”


朝堂之上又陷入了沉默,说实话帝国的律法已经非常完善。


莫屠思索片刻后就安排下去:“姚丞相麻烦你负责此事,看看此人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见解。”


姚宾寅看清楚了事情的脉络,知道莫屠是想通过对这个盟邦人,表达自己最真实的主张。


牵扯到孔家与胡家,一切回到起点,按照律法办事,直接堵死了帝国盛行的人情干涉朝政的陋习,算是定了调的处理方式了。


姚宾寅接待了来自盟邦的高材生恩格尔.马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