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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娇姝无双 > 第二十一章 雨夜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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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南院之行,携兴而去,铩羽而归。


沐司防备心实重,一时半刻很难敞开胸怀,裴姝这边又没有多余时间跟他慢慢磨。


且没法子硬来。


眼下的情形,招揽、结盟皆是不成了,只能退而求其次,开门见山与他谈桩买卖。


触及到对方苦心隐藏多年的身世,采南院耳目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于是裴姝唤了柴信来。


柴信是个不会转弯的直肠子,裴姝的吩咐,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女君像是有正事,可他去过一回采南院,那地儿瞧着就不像什么正经场所。


背着人寻乐子也就算了,登堂入室不好吧?


北院血淋淋的教训就摆在那儿呢!


柴信在当一个直臣还是阿谀奉承之辈的两端拉扯犹豫。


他块头大,呆头鹅一样,杵在那儿一脸纠结,裴姝都没眼看,命他速去速回。


这把刀略略有些钝。


刀不快通常是欠磨。


裴姝就不信了,她还磨不快一把刀了,请个人来叙叙话而已,这点小事总不至于办砸。


然而裴姝还是放心的太早。


入夜,采南院丝竹靡靡。


亭阁水榭儿郎们姿态放浪,或躺或坐聚着一堆,勾勾缠缠举止暧昧。


看的柴信面红心跳,等到了沐司的漪澜小筑,他涨红着一张脸,吭哧瘪肚地说:“快,收拾收拾跟我走。”


此地不宜久留!


见沐司站着不动,柴信急了,


“我家女君喊你去侍寝是看得起你,拿什么乔,识相的快点跟我走,娘们似的,磨磨蹭蹭个啥。”


女君催得急。


到了免不了还要洗洗涮涮,耽搁来耽搁去,天岂不亮了?


他都盘算好了,等女君那啥完,趁天亮前偷偷把人给送出府哩。


卖艺不卖身蛰伏经营多年的沐司无语之极。


哪来的粗莽武夫,裴府女君当真是无人可用了!


要不是与裴姝有过两面之缘,观感尚可,他都要怀疑女君是故意派这么个人来羞辱他的。


沐司当然不可能跟他走,客客气气请了他出去。


按照柴信自己个儿的想法,不识好歹就直接把人打晕,塞麻袋里扛走。


可来前主子着重交代,要用请。


也没许可他动武。


可叹他空有一身蛮力无处释放,只得灰头土脸打道回府。


裴姝听他蔫头巴脑汇报过程,端着冰碗的手,颤巍巍一抖。


险些没喷出一口冰渣子来。


侍寝?他哪只耳朵分析出我有那意思?


能不能不要瞎揣摩,就他那点浅心思还开始揣摩起上意来了……


裴姝惆怅嗟叹,这把刀委实有点费磨刀石。


所幸还没笨到底,没强行给人提溜来,不至于把人得罪死了。


天!裴姝被自己的想法惊了一跳,我已经对下属的要求低到了这种程度?


是夜,寅时五刻。


暴雨如注,整座皇城笼罩在一团团水雾里。


噼里啪啦的水声掩去动静,一扇支摘窗发出细微吱呀声,潮湿水汽带入一片清甜冷香。


床榻之上的人掀开衾被,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持剑,赤足踩在地板上,冷脸晲着深夜来访的不速之客。


远山眉,狐狸眼。


昏暗光影下,裴姝一面解着斗篷,一面言笑晏晏道,


“夤夜前来打扰,已是失礼,沐公子倒也不必如此殷切,地上凉。”


沐司深面无表情趿上木屐去点灯。


青铜连枝灯依次亮起,映出一张明艳笑靥。


深夜里的沐司带着一股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


“夜潜外男寝卧,此等毛贼行径,实非正人君子所为。”


裴姝自顾自誋坐于矮几前:“夤夜拜访,实有难言之隐才出此下策,望孟五郎包涵一二。”


“轰隆”,惊雷裹挟闪电,将如墨的黑夜劈开一道口子。


孟五郎三个字,如同一个闷雷打在天灵盖上,沐司脑子空白一瞬,神情刹时冰冷。


人前风流韵致的表象寸寸剥落,他眼风凌厉盯着一语惊人的裴姝,宛如利锥脱出囊中。


他缓缓吹响瓷哨,窗外黑影晃动。


层层青幔递次扬起垂落,四名剑客分别于东南西北角据守,雕花梁上黑衣弓箭手就位。


插翅难逃的包围圈须臾形成。


满室肃杀之气。


“我果然没看走眼,少坞主这些年在帝京经营有方啊。”裴姝伸出纤纤玉骨指,给自己斟了一杯凉茶。


她斗篷里穿的是件窄袖夜行衣,倾身去够茶壶,露出一小截皓白的手腕,在一片杀气腾腾的氛围里显得十分扎眼。


孟不凡眉眼暗沉:“瓢泼雨夜,最适宜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女君孤身于此就半点不惧?”


裴姝泰然抿了口茶:“有什么好怕的,你又不会真的杀了我。”


这话倒是不假,换着无名小卒,或身份没那么显赫的人,杀了就杀了,首尾处理干净,让人查无可查便是。


但堂堂一门公府主君,背后还靠着麓山,当真是随意动她不得。


话虽如此,她未免也太镇定了。


便是洞晓了他在虚张声势,面对突如其来的杀伐阵仗,是个人都该有些细微波动才对。


这位倒好,八风不动,竟有闲心饮茶。


她这样显得剑拔弩张的自己很可笑。


孟不凡尴尬胸闷,抿唇不说话,陷入两难境地。


“少坞主不妨坐下,我们谈桩买卖。”将他表情尽收眼底,裴姝淡笑着道。


他屏退四下,神色冷肃道:“女君还是称呼某化外名的好。”


裴姝从善如流,嗓音温软道,


“沐公子纠正的有理,唤习惯了,哪天不经意脱口而出,招致祸患。”


许是她过于温顺了,沐司怔了一下,这位女君......他看不透。


大多数时候,她的举止神态是标准的名门贵女风范,温婉大气,偶然又有着少女独有的俏皮狡黠。


同她打过三回交道,沐司深知,她远不像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温婉无害。


时至今日他才恍悟过来,她来招揽怀三郎,根本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若不是谢大人横插一脚,怀三郎真要入了她麾下,自己恐怕会稀里糊涂钻了圈套而不自知。


此女心窍如九转回廊,防不胜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