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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三国:关家逆子,龙佑荆襄 > 第三九七章 生义我所欲也,舍生而取义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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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的潘濬,因为吕蒙白衣渡江,江陵城被破,成为了东吴的俘虏。


其余江陵官员全部归附,唯独他称疾不见,还是孙权亲自登门拜访,以手巾帮他擦脸,潘濬才下地拜谢,并将荆州军事部署详细告诉孙权,被拜为辅军中郎将,得以统兵。


值得一提的是,他与关羽的关系素来不好,却是最后一个投降的。


只不过,此刻…


伊籍不可思议的望向潘濬,他不敢想象,方才还是同袍,一起研究、修改南逃路线的潘濬潘承明,如今却为虎作伥,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站在了关家同袍的对立面。


“杀——”


眼看着魏军杀来,伊籍怒目圆瞪。


不需要过多的废话,关家军与魏军本就是死敌。


顷刻间,这片林中已是哀鸿遍野,陷入了乱战之中。


伊籍的兵虽不少,但大多是残军,这几日经历了无数险象环生,才得以脱逃到这里,再加上关家军中出现了叛徒,士气上、战力上本就落着下风。


至于王桃、王悦带来的卢塘寨部曲,这些部曲出身盗贼,哪里是正规军的对手?面对魏军,根本没有一合之敌,只能等死。


“妹,你先走…”


“姐?你…”王悦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


“妹,这时候你就别犟了,咱们总得有一个活下去,然后去找维之…”王桃再度用匕首划破了一名魏军步卒的喉咙,她的声音中,带着决然,“我…我掩护你!”


“姐…咱们说好要一起嫁给维之的…”


“诶…”王桃微微侧身,王悦才看到她的腿上已经负伤。“我已经走不了了…不过我…”


王桃那决然的眼眸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光芒,冷然道:“我还能给你拖延下时间,至少咱们姐妹也要有一个…”


她说到这儿,一个魏兵骑士纵马杀了过来,还叫嚣着:“哪里来的小娘皮,受死!”


“快走…”


王桃一把将王悦推开,自己则是打了个滚儿,堪堪躲过了魏兵骑士的刀锋。


“姐…”王悦还在喊。


但王桃接下来的话再也喊不出来,她其实想说——『至少咱们姐妹也要有一个嫁给维之,不能便宜了那鲍三娘。』


王悦眼看着她的姐姐王桃爬了起来,衣衫凌乱,双目也变的赤红,大喊着与魏军厮杀到了一起。


“魏狗,还不来受死?这是姑奶奶男人的关家军,岂容尔等魏狗践踏!”


很难想象,一个妙龄女子吟出的声音,颇有些沧桑的味道,这声音在天地间回荡,让所有关家军士心头为之一震。


“关家军?不容践踏么?”


有人嘴中喃喃,缓缓流下眼泪,这片土地见证过关家军太多的骄傲!


“活不成了…”


“那就多带走一个吧!”


“二将军重义轻生,关家军…不欠别人的!”


这时候,伊籍的声音高高的扬起:“卢塘寨的各位,我替二将军谢过你们了,接下来我们殿后,你们速速撤离。”


说着话,几名靠后的关家军的兵士已经翻身下马,这些马本就是卢塘寨兄弟们的,这是物归原主。


然后,这些弃马的关家兵士托着步战之躯迎上敌人骑兵的冲击。


越来越多的关家军把马匹还给卢唐寨的这些盗贼,把生的机会留给他们。


这一幕太过震撼,若非亲眼所见,断然难以想象,战场上的关家军士,竟会做出这样疯狂的事儿。


但…这就是关家军。


重义轻生,哪怕战死,也不亏欠别人的关家军。


这才是关羽为这支军队铸造的“脊梁”!



“一群蝼蚁!”陈矫笑吟吟的看着战场。


“十面埋伏之下,他们竟弃马…呵呵,他们注定跑不了。”一名副将补上一句。


一旁的魏将尤自嘲讽:“这样一支残军,这么多关家军士的首级,可是大功一件哪!”


他说着话,还舔了舔嘴唇,望着战场上倒下的关家兵士,他仿佛已经看到了硕大的功勋。


——『这次…多半能从屯长升为校尉了吧?』


反观潘濬,他的眼眸有些闪躲,他在不经意的环视着战场,环视着外围。


“哼…”


这时,伊籍擦了擦刀锋上的血迹,发出一声冷哼,“关家军的脊梁,又岂是尔等魏狗能明白的?尔等魏狗该去想想,尔等若是死了,尔等的妻子又该在谁的跨下?”


伊籍是个文士,更是个名士,可这种时候,为了扰乱敌人,他不得不说些粗鄙之语。


再加上,身为关家军士的一员,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们的军队被诋毁。


说起来,关家军为何让曹操忌惮?


这是因为四年来,三万关家军抵抗住的是数十万曹军最凶猛的攻势;


抵抗住的是一个个曹魏的全明星将领;


是素来记载详尽的《魏史》中,这四年来,襄樊战场中“空无一字”的苍白!


为何空无一字?


为何史官没有记载?


因为,都被打的抱头鼠窜、惶惶如丧家之犬了?还怎么写?怎么记?


曹操不要脸的么?


也正因为此,关家军从来就是骄傲,是信仰。


不夸张的说,他们就是这个士气,大汉最能倚仗的脊梁——


只是…


“哼!”


陈矫发出一声冷笑。


曾经无比辉煌?


曾经让整个曹魏无比忌惮,那…又能如何?


现在不照样被团团围住?


陈矫笑着说:“死到临头,还嘴硬!”


“终有一日,二将军会为我等报仇,关字大旗将插遍你们逆魏的每一个角落,终有一日…”


伊籍胳膊上也负伤了,可他尤自伸直了胳膊,指着陈矫怒叱。


“今日血仇…”


他的嘴角有血丝溢出,却咬紧牙关,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这是恨及!


就在这时。


“嗖”的一声,陈矫本欲开口说些什么,可突然感觉喉咙一紧,然后是一股冷飕飕的劲风呼呼的刮进他的身子,他感觉后背整个都是凉的。


噗…


随着一口鲜血的喷出。


他下意识的扭过头,这才看到,一柄匕首被潘濬握着,由后背直插入了他的心脏之处…


“你…”


陈矫不等开口,“啊…”的一声,他整个人翻身下马,一击必杀!


陈矫的亲兵回过神儿来。


随着一声声“将军…”他们的兵器齐刷刷的向潘濬招呼,只一个刹那,潘濬的身上就多出了十几道伤口,他也从马上坠落…


冉冉鲜血从他的身体中流出,染红了身下的土地。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整个战场一下子陷入了沉寂,陷入了静谧。


王桃、王悦不可思议的望着这一幕。


所有关家军士也都惊住了…


伊籍第一个反应过来,他高呼:“承明…”


紧接着,他带着无数关家军士朝前杀去,抢回了重伤下的潘濬…


伊籍抱着他,潘濬不住的吐血,他沙哑的声音不断的传出,仿佛是临终遗言:“告诉二将军,我…我潘濬虽与他不和,可我…我没有背叛他,呵呵,除非这支军队死绝了,否则我生是关家军的兵,死也是这支军队的魂。”


这才是真正的潘濬。


——刚正不阿;


——方严疾恶,义形于色,梗梗有大节!


这份大节是关羽“义薄云天”之下,关家军中每一个将军、谋士潜移默化中形成的。


这也是关家军的“脊梁”与“傲骨”啊!


说着话,潘濬用尽最后的力气指着一个方向,“我观察过了,那里没有埋伏,你…你快带人从那边逃离,快…快…”


其实,昨日魏军联络到潘濬时,潘濬就知道…他们的行踪暴露了。


如果按照原定计划,无论是怎么逃,也会被包围,也不可能逃回汉水以南。


所以…他大胆选择将计就计,就是要诈降,从而获得敌将的信任,在战场上寻找机会,背刺敌人!


以此为关家军寻觅到一条全新的、逃生的路!


“承明,承明…你坚持住…”伊籍就想托着他上马,他悲痛的说,“这话,你亲自跟二将军说,我要你亲口跟他讲…”


这一刻的伊籍几乎哭成了泪人。


反观潘濬,他整个人都是虚弱的,浑身上下的血还在不断的往外涌,他那细若游丝的声音还在传出。


像是在迷离之际,背诵着什么:“生,我所欲也,义,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兼得,舍…舍生而取义者也…”


随着这一道声音,潘濬从容的闭上了眼睛…


伊籍大啸:“承明,承明…”


这一幕,让无数关家军士看在眼里,所有人泪洒当场。


王悦痴痴的看着这一幕,王桃牙齿咬住嘴唇,口中喃喃:“这…便是维之心心念念的关家军么?”



翻转。


战场的局势,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翻转。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尽管魏军的数量还占据绝对的优势,可随着陈矫与潘濬的倒下,魏军的士气几乎陷入低谷…而关家军,一个个杀红了眼。


“往这边走…”


“这边!”


伊籍率领这支残军迅速的突围,朝着潘濬指引的方向,


果然…这个方向的敌军守备极其薄弱。


只是,眼看着就要到汉水…只要到那里,枯水期之下,找一处浅滩是能够跨过汉水的。


偏偏就在这时…


一支魏军的步卒早就守在这里,为首一人骑在马上,威仪持重。


一旁的探马正在向他禀报陈矫那边的变故。


“于将军,没曾想,那关家军的谋士潘濬是诈降,他背刺杀了陈将军,这支关家残军朝汉水边杀过来了!”


这魏军将军正是于禁。


“果然如文远将军所言,这陈矫与潘濬都靠不住!”于禁淡淡的吟出一声,旋即再不说话,就这么默默的等着。


一旁有副将问:“将军要下令进攻么?”


于禁缓缓的摇头,“诸军严整,敌军自乱——”


果然,在半个时辰后,伊籍带着王桃、王悦,带着那仅存的千余关家军士从树林中窜出,本以为将看到汉水这条逃生之路。


没曾想…


于禁带着万余兵马早在这里等着他们,这巨大的反差感,这严整的军列,一下子将方才…关家军中,好不容易燃起的斗志再度熄灭。


这时,于禁的声音传出,“有我于禁在此,尔等…过不去这汉水!”


这下,整个关家军乱了。


人的名,树的影,谁能想到于禁守着这最后一关。


一时间,双方重新对峙了起来。


这时,关家军中有人问:“敌将是于禁么?”


“潘军师救了我们一次,他…他还能再帮我们一次么?”


“又要打了么?”



这时,距离这边伊籍与这支残军仅仅二十里处。


也是方才的战场


“哒哒哒——”


一支骑兵刚刚抵达这边,为首那骑跨赤兔,手持青龙偃月刀的将军格外的醒目,是关羽。


他目光森森,杀气腾腾的环望着一地的尸横,他的牙齿微微的咬住。


“将军…是潘濬军师!”


先是一名亲卫禀报。


这时,又一名探马前来禀报,“将军,前方二十里处有关家军的同袍…被一万余敌军包围。”


呼——


关羽长长的呼出一口气,他扫过了潘濬身上那几十处的伤口,他微微昂首,手中用力,青龙偃月刀握的更紧了。


他的话传出:“去救我们的同袍——”


然后…


“得得得…”


随着一声赤兔马的嘶鸣…


“哒哒哒”马蹄声再度响彻,关羽骑着赤兔马,宛若旋风一般,他一马当先…杀向那汉水之畔。


鲍三娘看着他的这位神武的“准爹爹”,连忙招呼他的部曲:


“快,快追上我公爹——”




淮南,八公山下。


晨曦微明,山脚下到处都扔着魏军的旗帜,到处都是魏军的尸体,无数乌鸦闻到了血味儿,一大早就赶来了这边,“嘎嘎”的叫着,品尝着最美味的人肉。


凌统驾马赶到这边时,他看到的就是这样的萧索景象。


整个八公山下,只有尸体,没有半点人烟…


『完了,完了——』


下意识的,他在心头吟出这么一句,凌统迅速的翻身下马,他去翻看那地上的尸体。


“来晚了?我来晚了么?”


他不断的翻,不断的喊…


一夜未曾休息的他,眼眶中几乎遍是血丝。


“卓姑娘…卓姑娘…”


他一个个翻看那死在这里的看似瘦小的人影。


在昨夜与甘宁见面后,得到曹真护送卓荣回八公的消息;


也得到孙权派徐盛、蒋钦埋伏于此的消息后,凌统马不停蹄就往这边赶…他想要救人,救他心上的人哪!


可,可最终还是来晚了一步。


眼前的一切,证明着一个事实,那场有预谋,有组织的埋伏已经结束了。


这里只剩下了,白骨野野…


“呼…呼…”


伴随着粗重的呼气声,凌统一个又一个尸体的翻看,一个又一个尸体的寻找。


渐渐的,随着晨曦的升起,周围渐渐有了人烟…


有了一些八公山的山民。


他们开始纷纷议论。


“这一大清早的吓死人了…”


“谁能想到东吴会在这里埋伏,听说,这次的曹军全军覆没…”


“我记得,曹军还护送着一个女人…她…”


听到“女人”这两个字,原本跪着翻找尸体的凌统,豁然起身,他疯了一般的冲向那农户,“你说什么?什么女人?什么女人?”


农户没想到这尸体中突然穿出来一个人,登时吓了一跳。


他不敢隐瞒,如实道:“就是一个…一个弱女子,也不知道为何,她本来第一时间就跑到山上了,可那东吴兵就像是与她有深仇大恨一般,紧追着不放…最后…最后…”


凌统加重声音,“最后怎样,最后怎样?”


农户就住在山上,昨夜的惊魂一幕,他看的真切…


他指了指一处山石处,“在那里,你…你自己…自己去看看吧!”


凌统松开了农户,农户连忙跑开了,凌统也往那山石处跑去。


他拼命的往上攀…往上攀。


可当他真的爬上去的一刻。


他…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竟一下子腿软了,凌统整个人宛若软泥一般的瘫坐在地上,他的眼眶中擒着泪,泪水充斥在那充血的眼眶中。


在短暂的安静过后。


“啊——”


“啊——”


凌统声嘶力竭的大啸,一边大啸,一边往前爬。


这一刻,他的救命恩人,他心中的人死了,已经彻底的死了,离开了这个世界。


“啊…”


又是声嘶力竭的大啸,凌统爬着过去,抱起卓荣的尸体时,他清楚的看到,卓荣后背处中了三箭…血还在从她那柔弱的身体中流出。


她的脸色再也没有往昔的红润,变得煞白如纸,整个身体也没有一点点的温度,冰冷至极…


再看凌统,他哭了许久,仿佛流干了最后一滴眼泪。


这时…


他那极致悲痛、沙哑的声音从口中传出。


“孙权!”


“狗贼孙权!”


“狗贼孙权,我凌统与你不共戴天——”



这边厢,凌统还在悲痛,痛不欲生,伤心欲绝。


那边厢,无论东吴的徐盛与蒋钦,还是曹魏的曹真,正得意的凯旋归去。


徐盛与蒋钦突袭曹军,大获全胜…自是立了一大功。


至于曹真…


此刻的他正悠哉、悠哉的骑着马,一边欣赏着日出,一边在心头喃喃道:“司马仲达这脑子就是好用啊,一箭双雕,一举两得!”


“如此这般…丞相的差事,我总算是办妥了,且办的漂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意的大笑声响彻在八公山通往寿春城的官道上。


再没有什么比这双方都志得意满的事儿再让人高兴的了!


只是…


无论是徐盛、蒋钦,还是曹真都不会想到…


他们的快乐是建立在一个义士的痛苦之上。


这个“义士”已经死过一次,他又亲眼见证了恩人、爱慕之人的死去!


他已经没有什么还能再失去的了!


——『我愿化身为青石,受五百年风吹,五百年日晒,五百年雨淋,只求那少女在这八公山下活过来。』


——『若是不能,我愿化身为恶魔去颠覆江东那另一个恶魔的统治,让那恶魔也尝尝,何为痛不欲生?』




Ps:


(我不是福建的,我是河南的…福建都没雨了,现在狂风暴雨在我们这儿。)


(我突然就对水淹七军时的暴雨深有体会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