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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直到傍晚回来，嫣嫣把冷掉的饭菜热了热，端上桌。
见他身后无人，便好奇地问道：“大夫呢？没找到么？”
“别提了。”苏泽一阵唉声叹气：“好几个村子的人都说他们山上有妖怪在打架，村民们吓得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就算我开出整整十倍的价钱，也没有大夫愿意跟来。”
嫣嫣垂眸。
她知道了，那些妖怪的法力大概也不够吸收珠子，所以相互残杀，从对方身上汲取灵力，想让自己变得更强大。
这样说来，短时间内她不会暴露身份。
苏泽喝了口水，问道：“妙妙怎么样了？”
“放心吧，她只是失血过多而已，安静休养一些时日就会好的。”嫣嫣说完，忽地抱住了苏泽，将脑袋埋进他怀里。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苏泽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他伸手摸摸嫣嫣的头，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嫣嫣深吸一口气，抬头瞧着他：“婚服都已经买好了，咱们俩什么时候才能成亲呀？”
“当然要等父老乡亲们回来了才开始筹备啊，”苏泽哑声失笑：“到时候，屋子里里外外都要挂满红绸，在外面摆上十桌酒席，我要用八抬大轿，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
想象总是美好的，可是嫣嫣知道，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苏妙联合张地主，把所有人都支走，目的就是为了不让妖怪伤害到他们。
妖怪全部离开之前，他们是不会回来的。
但妖怪离开之后，她的身份怕是也已经暴露了。
她的长睫颤了颤，愈发用力地抱紧了苏泽：“都拖了那么长时间了，我有些等不及。不如咱们现在就穿上婚服，拜一拜天地吧。”
苏泽来回走了一天，有些累了。又因为苏妙的伤势，实在是没有心情，便拒绝了她。
“不急于这一时，”他温柔地哄着她：“咱们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放心吧，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哪怕知道了她是妖，也会陪着她么？
嫣嫣很想问他，可话已经到了嘴边，始终说不出口。
“好。”她敛去心中的那一点失望，温顺地笑了笑，尽力展现出自己最美的样子，牵紧了苏泽的手：“你不能食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
一连几天，嫣嫣都没再为难过苏妙。
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她只想珍惜这每一分每一刻，与苏泽形影不离。
苏妙的身体没有得到及时治疗，变得越来越虚弱。她时常会陷入昏睡，清醒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少。
实在是吃不下饭，苏泽只能一边喂她喝水，一边抱怨：“妖怪都飞到我们村后山了，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苏妙抓紧身下的被子，看着身旁苏泽的脸，眸子里带着一丝晦暗不明的情绪，轻声道：“哥哥，对不起。”
“嗯？”苏泽愣了愣，似乎不明白苏妙为什么忽然要跟他道歉。
半晌，他才反应过来，把苏妙抱进怀里，语气温柔：“没事儿，我是你的亲哥哥，照顾你是我的责任。”
苏妙闭上眼睛。
意识又开始模糊了。
她并不是因为这具病殃殃的身体拖累了哥哥而道歉，而是因为，她让哥哥留下来，面对将要到来的妖怪而道歉。
可她没有办法。
只有哥哥留下，嫣嫣才会跟着留下。
她太笨，实在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意识再次陷入混沌，与之前不同的是，她居然久违地做了一个美梦。
在那场梦里，她还是当初那个喜欢满山跑的小姑娘，活泼而热烈，笑得没心没肺。
时间飞快地流逝，一转眼就到了约定好的及笄之日，云遮真的回来看她了。
皑皑白衣撞进她的眼眸，可眼前像是蒙了一层雾，苏妙努力想要看清，再然后……
梦就醒了。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天边才刚刚泛起鱼肚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子里，她伸手想要触碰，然而阳光却从她指间缝隙穿过。
看样子，今天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想去外面走走。
苏妙费尽了力气，才终于支起身子。就在她要进行下一步行动的时候，屋外传来一声巨响。
苏泽和嫣嫣听到动静，从睡梦中惊醒。待他们披了衣裳打开门时，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紫衣的妖异女子。
女子歪了歪脑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嫣嫣，语气轻蔑：“蛇妖，凭你的修为根本就吸收不了宝珠的灵力，你还是乖乖把它交给我吧。”
苏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紫衣女子口中的蛇妖究竟是谁。
但他还是下意识地挡在了嫣嫣的身前，向女子问道：“你是谁啊？在我家里干什么？快点滚出去！”
紫衣女子面露不悦，只用眼角余光瞥了苏泽一眼。
区区一个人类，竟敢在她面前口出狂言。
她冷笑一声，下身骤然化为庞大的蜘蛛身躯，手中凝聚出一根细丝，朝着苏泽袭去。
嫣嫣知道，她必须要让苏泽明白一切了。
她推开苏泽，双手结印，召唤出一把长剑。脚尖轻点，冲着紫衣女子而去。
不忘回头，最后看了苏泽一眼：“你快跑吧，离开村子以后就安全了！”
下一瞬，她便和紫衣女子缠斗在一起，巨大的灵力冲击使得满院子的砖瓦乱飞，眼看就要成为一片废墟。
苏泽看见了嫣嫣的一双绿瞳，以及脸颊上爬满的蛇鳞。
他怔愣在原地，直到瓦片掉下来砸中他的肩膀，他才如梦初醒一般，飞快地跑进房间，把苏妙背了出来。
在房屋塌陷的前一秒，他跑了出去。
可还是有砖头掉下来，把苏妙砸得头破血流。
苏泽顾不上许多，飞快地跑上了山顶。在母亲的坟墓边不远处，有个山洞，小的时候，他常常带苏妙去玩。
对他来说，那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进了山洞，他连忙把苏妙放下来，撕下一块衣摆布条，一边给她包扎额头上的伤口，一边说道：“翻过这座山头，就能过够出村了。”
苏妙没吭声，只是静静看着苏泽，眼中毫无神采，一片寒潭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