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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苏妙对凌风城主并没有什么好感，但不妨碍她觉得凌风城主骂得好极了。
胭脂精致的小脸儿一阵青一阵绿，最后定格在了黑色。
她不甘地抹抹泪水，讪讪地退下。临走之前，还不忘瞥了顾锦川一眼。
那个眼神多情婉转，又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抱在怀里，温温柔柔地哄上一番。
果然，在她走后，顾锦川顿时变得魂不守舍，对着满桌子的美食都失去了胃口。
哪怕城主夫人一次又一次地向他使眼色，他也完全没有注意到。
苏妙用眼角余光打量他，只觉得好笑。明明都挂念成这副样子了，却不追上去，也真是够懦弱的。
她起身，温柔说道：“我先去换一身衣裳，伯父伯母，请恕我失陪了。”
等她转身，顾锦川立马跟着站起来：“我带你去换。”
“不必。”苏妙躲开他伸过来的手，“你继续吃饭吧，我自己找得到路。”
顾锦川的手僵在半空，看着她离开了大厅，衣摆在空中荡漾出好看的弧度。
——
苏妙其实找不到路。
但她找了个婢女带路。
带着带着，就感觉越走越偏僻，眼看着四周的场景从阁楼凉亭，变成了树木杂草，就算再迟钝，她也该发觉了。
“你要带我去哪？”她警惕地拔下头顶的钗子，紧紧攥在手心里。
没想到婢女会武功，三下两下地蹦上了树，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
苏妙独自站在荒草丛里，心情复杂。
衣服被汤汁洒过，现在还是湿的。被夜风一吹，冷得钻心刺骨。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突然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立即侧头望去。
只见一片昏暗里，走过来一个高大的身影。漆黑的夜空，看不清对方的脸。
可她还是认出来了。
迈着小碎步，朝着那人奔跑过去，扑进他的怀里：“那个婢女是你的人？是你让她把我带来这里？”
顾云亭没有回答，而是捻起她一缕碎发，绕在指尖：“你眼睛那么好使？隔了那么远，也不怕抱错人？”
“我才不会呢。”苏妙哼哼唧唧地反驳道：“就算你烧成灰了，我也能一眼认出你来。”
顾云亭敲了敲她的额头，接着牵起她的手：“走吧，我带你去换衣裳。”
苏妙立马撇撇嘴：“腿好疼呀，走不动，你抱我过去。”
顾云亭自然没有拒绝，将她抱了起来。
她记得，苏妙还是八九岁的时候，自己也曾这样抱过她。
那时她小小一只，抱起来很轻松。现在长大了，依然是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
顾云亭问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瘦？”
“哪里瘦了？”苏妙不服气地撸起袖子，向他展示手臂上的肉：“看见我的肌肉了没？”
手臂线条很是匀称，看起来挺正常，并没有瘦到皮包骨头的那种程度。
但也没有肌肉。
“看见了，看见了。”顾云亭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把袖子放下来吧。”
苏妙这才心满意足地放下袖子，顾云亭将她抱到一间偏僻的小屋前，把她放下来。
里面全是灰，桌子上放了一个托盘，盘子里是婢女提前准备好的衣裳。
“你进去换衣裳吧，”顾云亭道：“我在外面守着。”
苏妙也没嫌弃，一脚把门踹得关上，并没有反锁，然后就直接换起了衣裳。
婢女准备的这套，一共有四件，一件抹胸，一件下裙，一件外衫，还有一件纱裙。
还剩下一堆挂件和带子，看得她云里雾里，实在不知道这些挂件都该往哪穿。
加上屋内没有点蜡烛，只能借着薄弱的月光，苏妙好不容易才穿好一件抹胸，这时外面忽然传来顾锦川的喊声：“妙妙，你在哪里？”
她吓得一激灵，迅速走到门边往外瞧。
这时顾云亭把门打开一条缝隙，钻了进来。
两人面面相觑。
苏妙浑身上下，就只穿了那么一件抹胸。
她下意识地张开嘴，正要叫喊，忽然想起来，顾云亭的眼睛压根就看不见。
她连忙捂住自己的嘴，把叫喊声咽进喉咙里，而后将窗户纸戳出一个洞来，探头探脑地往外看。
没有看到顾锦川在哪，但对方的声音却越来越近了。
“你说，他该不会找到这里来吧？”苏妙回头问道，却发现顾云亭很奇怪，正侧着脑袋，盯着地面发呆。
苏妙皱了皱眉，伸手将他的脑袋掰正，狐疑道：“你的眼睛是不是根本没瞎？知道我没穿衣裳，才不敢看我？”
可是月光映照中，顾云亭的眼眸分明是无神的状态，瞳孔涣散，毫无光彩。
“没有。”他摇头：“我只是辨不清你在哪个方向，看错了地方而已。”
这番解释，似乎有些道理。
苏妙自顾自地点点头，又听他说道：“你还是赶快把衣裳穿好吧。”
“嗯？”她的疑心顿时又被勾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没有穿衣裳？”
“你刚刚自己说的。”顾云亭道。
“……”
好像的确是她说的。
苏妙砸吧砸吧嘴，走向托盘边，拿起一件衣裳，研究要怎么穿。
顾锦川的声音愈发近了，她心里越慌，手就越是抖，越是穿不好。
最后，还是顾云亭夺过她手里的衣裳，从头到尾摸索了一番之后，分清楚哪里是正面哪里是反面，帮她穿好。
他的动作很是熟稔，苏妙看在眼里，问道：“你是不是给别的小姑娘穿过衣服？要不然怎么会这般熟练？”
下一秒，顾云亭就捏捏她的小脸，解释道：“这本就是为给你准备的衣裳，从几百件里精心挑选出来的，每个细节都看了千百遍，自然熟练。”
苏妙点点头，又突然知道了什么：“所以，这是你很早之前就准备好的？”
“嗯。”顾云亭为她系上缀满珍珠的腰带，眸底闪过一丝微不可见的光：“从第一次见你开始，我便觉得，你穿这个颜色的衣裳，会很好看。”
屋外传来脚步声，不出意外的话，顾锦川已经走到这个地方来了。
苏妙连忙捡起换下来的旧衣裳，和顾云亭一块儿躲进了角落里。
顾锦川推开了门。
那一瞬间，苏妙原本是很紧张的。但当她抬头仰望着顾云亭的侧颜，忽然有些心痒。
然后便踮起脚尖，在顾云亭脸上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