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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同谈得很愉快，对方老总邀请他喝酒，说好了去五星大饭店，结果最后到达的地方却是本地最大的会所。
就是以前，他碰见苏妙找鸭子的那个会所。
谢云随微不可见地皱眉，强忍着想揍对方老总的冲动，跟着他进了包间。
那老总叫了一排姑娘，得意洋洋地看着谢云随：“怎么样小谢，看上哪个了？”
“抱歉，我对这种事情没什么兴趣。”谢云随垂着头，目光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过那些姑娘一眼。
老总挑挑眉：“没想到你还是个正人君子啊。”
谢云随不答，那老总又自顾自地笑起来：“看来我果然没看错你，我实话实说吧，我叫你来这里，其实是为了测试你。”
老总挥挥手，让那些姑娘全出去，接着说道：“我有个小女儿，今年正好二十四岁，名牌大学毕业，精通各种乐器，长得也很漂亮，跟你正好是一对。”
在他看来，谢云随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因为谢云随的身份太尴尬。
他不是苏氏集团总裁的亲生儿子，却拥有亲儿子的权利，所以绝对不会娶一个低门小户家的女儿。
可他毕竟没有豪门血统，说不定哪天苏氏集团总裁突然就不愿意让他继承财产了，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所以千金小姐们看不上他，生怕以后跟他过苦日子。
正因此，谢云随直到现在还没个定亲对象。
自家女儿又美又有才华，谢云随只要脑子没问题，都不可能拒绝这么好的一门婚事。
所以没等谢云随开口，那老总又说道：“但如果我们成了女婿和老丈人的关系，我有一个要求。将来你继承了苏氏集团，要分给我百分之五的股份。”
用这么少的股份换一个漂亮知性的老婆，完全是血赚不亏的买卖。
可惜谢云随一个字也没有听进去。
“抱歉。”他的声音听上去轻飘飘的：“我已经有喜欢的女孩子了。”
“什么？”
老总有些惊讶。
这样一来，倒是显得他像个小丑了。跟推销商品一样推销自家女儿，结果谢云随根本就不需要。
他尴尬地咳了咳，为了找回自己的面子，问道：“是哪家的女儿啊？”
他就不信，真有豪门千金愿意嫁给他。谢云随喜欢的人，必然是个根本就上不得台面的小家碧玉。
他等着谢云随回答，谢云随却举起酒杯：“她的名字，入不了您这样的大人物的耳朵，所以没必要讲了。非常感谢您的一番好意，我自罚三杯。”
老总不得不承认，谢云随情商很高。
这一番话，让他感觉到浑身舒爽，再也没有了刚刚被拒绝的那股窘迫。
“那真是挺遗憾的，”老总笑起来，紧跟着举起酒杯：“来吧，咱们今天不醉不归。”
——
从会所出来，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谢云随一喝酒就头痛，可为了哄好那个老总，他硬是喝了一整瓶白酒。
他坐到路边公用椅子上，后背早已被冷汗浸湿，单手扶住额头，任由刺骨的夜风像刀子似的往身上刮。
给司机李叔打了电话，对方表示半个小时以后过来。
谢云随想了想，又给家里的保姆打了个电话，询问苏妙的情况。
“小姐还在睡，连晚饭都没有吃。”保姆上楼看了一眼，问道：“要不要让煮饭阿姨做您和她爱吃的菜，等您回来了，和她一起吃？”
“不用了。”谢云随强忍着难受说道：“别吵醒她，让她好好睡一觉。”
挂断了保姆的电话，谢云随的头更痛了，他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乱跳的声音。
极端的痛苦之下，让他产生一种想要摧毁什么的冲动。
他皱了皱眉，随手招停一辆出租车，来到附近的一栋破破烂烂的筒子楼。
谢云随和这个地方显得格格不入，他上了二楼，用钥匙拧开房门。
吱呀一声，门开了，满屋子垃圾的臭味让他不适地用手挡住口鼻。
进入最里面的一个房间，场景堪比垃圾堆，在垃圾堆里，有个双手双脚被铁链捆住，瘦得像是个骷髅似的男人。
男人听见脚步声，猛地抬起头，乱糟糟的头发下，一双眼睛浑浊不堪，像是饿了几天几夜的狗，直勾勾地盯着谢云随看。
明明这地方让人恶心，谢云随却感觉到头痛感轻了一些，他淡淡问道：“你还好么？”
男人听见他的问题，顿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当然过得很好，我还要谢谢你好吃好喝地供着我呢。”
谢云随拉来一张椅子，本来想坐，可椅子脏得不行，于是他继续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道：“我今天去精神病院看了你爸爸。”
男人的笑容戛然而止。
四下安静，所以他磨牙齿的声音变得很明显，回荡在整个房间里。
“谢天赐，”谢云随叫了他的名字：“你爸爸还是那么在乎你，生怕我伤害你。”
被称作谢天赐的男人妄图站起来，可手脚被铁链困住，根本不能接近谢云随分毫。
“你不要忘了，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他双眼赤红地咆哮道：“你已经把我折磨成这样了，就不要再折磨他了！”
谢云随勾起嘴角。
但笑意却未进眼底。
眸子黑沉沉的，没有半点儿光彩，淡淡地评价了一句：“你们还真是父子情深。”
其实单单从名字上就能看得出来。
两人的名字都是那个男人亲自取的，一个天赐，是上天赐给他最好的礼物。
另一个云随，大约只是随意看了一眼天上的云，再随随便便想了想，取出来的。
即便谢云随把谢天赐折磨成如今这样，他也从中得不到任何的快感，因为从始至终，他都是输家。
“那真是抱歉。”谢云随面无表情地说道：“只有你们父子俩都受到惩罚，才能弥补我残缺的童年。”
谢天赐不敢骂他，因为他只要敢骂一句，谢云随就会变本加厉地折磨他父亲。
他跪着，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爸爸他年纪大了，你放过他吧。等你以后有了孩子，你会理解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