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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四时春 > 第540章 教女儿还有这么多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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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去找他们。”时春分笑着道:“芊儿和莹儿不是想找一个像她们两个哥哥一样出色的郎君吗?不如去问问阿令、阿休有什么看法,说不定有些道理我们说了她们不听,阿令和阿休说了就听了呢?”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柳姨娘长叹口气。


自己的女儿她自己心里清楚,褚令说一句顶她十句,总比她们母女三人继续僵持下去要好。


见她的脸色有所缓和,时春分松了口气,好奇道:“莹儿素来在意阿令的感受我是知道的,怎么芊儿也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姨娘苦笑起来,“还不是攀比惹的祸?原本我一心想着让芊儿先嫁了,再慢慢琢磨莹儿的婚事,没想到莹儿三天两头跑到芊儿面前说自己将来要嫁一个怎样的郎君。芊儿对着那媒人送来的画像,再一听莹儿口中的描述,自然觉得画像里的人哪哪都不顺眼,这做姐姐的怎么会甘心自己嫁的比妹妹差?久而久之,便养成了跟莹儿一样的秉性,嚷嚷着要嫁个像她们大哥、二哥一样的青年才俊。”


“原来如此。”时春分微微点头。


说白了,还是被褚莹给带坏的。


经过金銮殿上一事,她原以为褚莹已经有所长进,没想到这坏心思还是一套套的。


她真的是想嫁个像褚令一样的儿郎吗?


若真是如此,应该怕极了别人与她抢才是,怎会拼命撺掇褚芊与她争?


褚芊看不懂这当中门道,难道柳姨娘也看不出吗?


见她沉默下来,柳姨娘叹了口气,“你一定以为我偏心莹儿,所以才由着她胡闹吧?”


“难道不是吗?”时春分反问道:“恕我直言,莹儿都这个年纪了,秉性基本已经定型,您再怎么偏袒她,她也不可能改变自私的性子了,何必为了她再赔上一个芊儿呢?”


见她还算嘴下留情,说褚莹自私而不是恶毒,柳姨娘的脸色便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就是不想再赔上芊儿,所以才没有过多地干涉她的行为。”


时春分皱起了眉头,“此话怎讲?”


柳姨娘轻抚眉心,显然想到这件事就觉得头疼,“她们两姐妹从小到大都暗暗较劲,莹儿还好,什么事情都会为自己争取,在外人面前也很少吃亏,可芊儿却不同了,她是个闷葫芦有什么想法都习惯自己憋在心里。倘若我阻止莹儿接近芊儿,到时候最难受的不是莹儿,而是……”说到这里,她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时春分却已经明白了过来,“是芊儿?”


阻止她们两姐妹在一起交往,因为褚莹习惯了去争去抢,所以即便被分开了,她也很快会换其他目标。


但褚芊却不同了,她会胡思乱想怀疑娘亲是不是偏袒褚莹,然后把全部心思都放在自怨自艾上面,柳姨娘是不想影响她的心情,所以才一直没干涉她们姐妹俩来往。


“真想不到教个女儿还有这么多学问。”时春分感慨道。


如今她越发庆幸自己只生了一个,不然即便她不会偏心,以她迟钝的性子搞不好还是会让另一个孩子失望。


柳姨娘垂下手指,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这些年来,我在褚家称不上八面玲珑,却也算是面面俱到,想不到为了一个女儿却一步错步步错,到现在还是没摆脱她的阴影。”


看着她绝望的样子,时春分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这兄弟姊妹是坏人大不了便断绝往来,郎君婆婆是坏人大不了就和离改嫁,唯独自己亲生的孩子是个坏人,做爹娘的十有八九都摆脱不了。


以前她没生孩子的时候,不懂褚顺和柳姨娘的心情,可如今她自己有了汤圆儿,她就越来越明白做爹娘的为难,十月怀胎生下一个孩子,她对你哭对你笑,儿时这么可爱的小家伙,长大了若是变成坏人,当爹娘的只会怀疑是不是自己没有教好,而不舍得责备自己的孩子半分,可越是怀疑自己,就越是纵容了孩子的气焰,等到小恶变成大恶,再后悔自己没有严加管教,那又未免太迟了一些。


也不知沉默了多久,时春分才艰难道:“你也别太伤心了,她们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到时候就轻松了。”


“真的会轻松吗?”柳姨娘苦笑道:“你看看那李开妍,随随便便嫁个人结果却搞得家破人亡,你三叔还是柳州少有的中年才俊呢!之前她嫁进来做姨娘,多少人羡慕她命好,能攀上咱们褚家这高枝儿?可如今……”


短短几句话,说得时春分低下了头。


是啊,嫁得好有什么用,还不是像她一样与褚令分隔两地,像纪小满一样对褚休无限包容,甚至像华亭县主那样血溅金銮殿。


这女人啊,嫁得好跟嫁得坏,只要选择依附男人,那都是绝路一条。


倘若当初李开妍能坚持自己不嫁人的初衷,踏实本分地做一个教书先生,结果是不是就会不一样呢?


这样想着,时春分抬起了头,“如果她俩不想嫁的话,咱们褚家也不是养不起。”


“不嫁人?”柳姨娘愣了愣,很快明白了她的想法,苦笑道:“那我岂不是得盯着她们一辈子?”


现在还管得住都这么累,将来等她们翅膀硬了,她这个做娘岂不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惹是生非,那还不如嫁出去呢!


——


从柳姨娘那儿出来,时春分直奔汤圆儿的房间,直到将孩子抱进怀里,她才真正感觉到踏实下来,柳姨娘如今的处境着实将她给吓到了,她很害怕自己有一天也会变成这样。


论聪明、论美貌、论进退,柳姨娘远远在她之上,可却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而搞成了现在这样。


时春分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汤圆儿做错了事情她会如何,她真的舍得大义灭亲吗?


即便是跟她感情一般的余阿兔,她都没能忍心下重手,更何况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她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成为了下一个柳姨娘,甚至比柳姨娘现在的境遇还要糟糕百倍。


“奶奶,怎么了?”乳娘从来没看过时春分这副模样,一时有些害怕。


离燕向她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出房间,才对时春分安慰道:“放心吧,奶奶,您不是柳姨娘,汤圆儿也不会是莹姑娘。”


“是吗?”时春分这才回过神来,低头望向自己怀中的汤圆儿,对方抓着她的衣裳对她咯咯笑着,那温暖可爱的笑容一下子便把她给治愈了,“是啊,汤圆儿绝不会成为褚莹。”她坚定道。


逗了一会儿汤圆儿,时春分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褚芊一趟,正如她之前所说,褚莹已经无药可救了,但褚芊却不是,有些话柳姨娘这个做娘的不方便说,但她却可以。


褚芊如今住在褚严的院子里,她的房间就在柳姨娘阁楼的下面,每天晨昏定省她和褚莹都要去给柳姨娘请安,而柳姨娘阁楼上的动静也很难逃得过她们的眼睛。刚才时春分来过的消息,早就传到了她们的耳朵里,只不过她们没有想到,时春分会去而复返,并且进了褚芊的房间。


“芊儿参见大嫂。”褚芊走到时春分面前,恭敬地向她行了一礼。


时春分笑着将她扶起,温和道:“这么久没见,你好像又长高了不少?”


她如今已经十八了,正是姑娘家最出挑耀眼的年纪,即便没有刻意打扮,看起来也水灵得很,难怪不甘心随随便便就把自己给嫁了。


“是长高了一点儿。”褚芊也没有谦虚,大大方方地承认道:“府内吃穿用度都没有减少,我和莹儿又不用为家事烦忧,自然心宽体胖,个子也窜上去了。”


这话便是夸了她这个做当家的一回,时春分淡淡一笑,明知她在奉承仍然觉得舒心极了,她也终于明白了那些当权者为什么那么爱听溜须拍马的话,实在是因为听起来太舒服了,“你们住的习惯就好,府中这几年经历了不少变动,我就怕你们觉得不习惯。”


“怎么会呢?”褚芊连忙道:“大嫂当家以来从未克扣过我们一分一毫,府里的食谱还比以前更好吃了,我们高兴都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不习惯?”


“是这样就最好了。”时春分笑着道。


她抓着褚芊的手,追问道:“那你老实告诉大嫂,是不是因为府里的伙食更好了,所以你舍不得嫁出去了?”


似是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褚芊愣了一下,脸颊唰地一下红了起来,“娘跟你说的?”这世上哪会有人因为伙食而不愿意出嫁,时春分这是在敲打她呢!


时春分点了点头,“你娘跟我提了几句,恰好我今日无事,便想着来帮她打探打探。”说着,她还特地强调道:“你可千万别怪你娘多嘴,她也只是关心你和莹儿罢了,这次我来可没经过她的同意,你若不高兴的话,怪我就行了,可别迁怒于你娘。”


褚芊低下了头,“芊儿不敢。”


见她态度还算不错,时春分叹了口气,“其实我一直觉得,女子不一定就非嫁人不可,所以也没有催你的意思,你若真不愿嫁人,咱们褚家养得起你一辈子。”


“啊?”褚芊诧异地瞪大了双眼。


虽然这些年她读了不少书,也听过一些不嫁人的例子,可这世道何曾鼓励过这种,即便是皇家的公主到了年龄也非得出嫁不可,她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种可能。


看见她的反应,时春分便明白了她的态度,笑着道:“看来你是愿意嫁了?”


褚芊的脸颊更红了,但因为怕时春分真的不让她嫁人,还是羞涩地点了点头,“嗯,只是还没遇到合适的。”


时春分微微点头,“你娘也是这么说的。”


她定定地望着褚芊,耐着性子询问道:“那你觉得怎样的郎君才合适,让大嫂回头也帮你相看相看?”


“这……”到底还是女儿家心态,褚芊的头越埋越低。


见她不好意思说,时春分便试探道:“是长得俊俏的,还是有学识的,亦或者腰缠万贯,还是文武双全的?”


褚芊低着个头,迟迟没有说话。


时春分轻挑眉毛,终于切入了正题,“或许是像你大哥、二哥那样的?”


似乎是被她的话吓了一跳,褚芊猛地抬起了头,有些慌乱地摆手,“大嫂你千万别误会,我对大哥哥绝对没有那种心思。”


“是你误会了才对。”时春分对她的反应苦笑不得,“我当然知道你对阿令、阿休没这种心思,他们是你和莹儿的兄长,又从小看着你们长大,可以说在你们心中是如父亲一样的地位,怎么会有其他心思呢?”


“对对对!”褚芊连忙点头。


见她如此慌张,时春分叹了口气,“其实你跟莹儿的心思我都能明白,阿令和阿休的确是人人艳羡的天之骄子,别说整个柳州的姑娘家都为他们动心,就是府中的丫鬟又有几个不把眼光放在他们身上的?你们从小与这样的男子一起长大,自然会以他们为榜样,把他们当成选郎君的目标,这都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见她确实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褚芊的心情才渐渐放松下来,只是言语依然谨慎,“我也知道像大哥哥、二哥哥那样的儿郎万里挑一,别说整个柳州,就算偌大的昭国也找不出几个来,我不敢奢求真的嫁给这样的儿郎,只是想再多看看而已。”


难得她还算坦诚,时春分淡淡一笑,“我就知道你都这么大了,心里一定有自己的主意,这些道理说出去谁不懂呢,只是做起来又难免是另一回事。”说着,她叹了口气,“其实你怎么说或怎么做都可以,但这女儿家的年华却经不起拖,也怪这几年府中事情太多,没有早几年帮你和莹儿相看,导致如今匆匆忙忙,你娘才会急成那样,生怕耽误了你们的年华,过几年就更难匹配好的儿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