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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四时春 > 第52章 你回柳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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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阿兔在江边等了一夜,她的位置距离望江亭并不算远,本以为褚令和时春分会过来找她,没想到快天亮的时候都不见人,她在江边又冷又饿,最后实在待不住了,跑回凉亭一看,才发现望江亭的灯火早就熄了,褚令和时春分已经不见踪影。


余阿兔心里一沉,这一刻才真实地感觉到惶恐,她被他们给抛弃了吗?


时春分跟褚令回到县主府,一晚上都担心余阿兔担心得睡不着觉。


褚令洗完澡出来,便看见少女青丝如瀑站在窗前,眼都不眨地盯着院子的大门,显然是在等余阿兔回来,明明她也只比余阿兔大了两岁而已,此刻却操心的像个母亲。


褚令摇了摇头,将脑子里那些纷杂的情绪摒去,上前道:“不用担心,我留了人在山水阁那儿等她,等她自己出来的时候,自会有人带她回来。”


这事他离开山水阁的时候,已经跟时春分说了一遍,但时春分又岂能放心得下,“阿兔她始终是个姑娘家……”


褚令却嗤笑起来,“她那样的姿色,你还怕她会出事吗?”


这话实在刻薄得可以,但时春分知道,他是讨厌余阿兔的不自量力,连桑皮、王霁雪那样的美人都没打动褚令分毫,余阿兔的确是在痴心妄想。


时春分不由叹了口气,“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阿兔她是心比天高,可谁叫她遇到了大爷你呢?”


遇到了褚令这样的人,哪个女子不会心生妄想,即便是她自己,当初得知要嫁给褚令的时候,也只有过简单的惶恐,之后便是铺天盖地的欢喜,爱不爱是一回事,但在谈所谓爱情之前,美的总是比丑的容易接受,富的也总是比贫的更得人心,这便是人之本能,所以为何世人总是喜欢歌颂爱情,因为只有爱情才能战胜本能。


当有了爱情,贫的才能战胜富的,丑的才能战胜美的,而在此之前的结合,不过都只是俗人之欲罢了。


时春分这话便是又间接地夸了夸褚令,虽然有为了余阿兔而故意讨好他之嫌,但褚令还是很享受她的恭维,他上前几步,想将时春分拥进怀里,没想到她瞪大双眼,如惊弓之鸟一般地向后退去。


褚令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颇有几分进退两难的意味。


时春分低下头,双手揉着衣角,嗫嚅道:“大爷,表妹还没回来,我……我没有心情……”


褚令哑然失笑,手还是伸了过去,不由分说地牵住了她,“想抱抱你而已,你以为我想干什么?”


听见他这么说,时春分才没有躲闪,老老实实地被他圈在怀中,继续看着窗外的风景。


褚令一直陪她等到快天亮的时候,余阿兔才被车夫送了回来,看见她平安无事,时春分一颗心才落地,老老实实地跟褚令上床休息。


余阿兔回到县主府,并未被送回原来的房间,而是在院子里另外找了个空屋安置她,似乎是怕她闹事,在她进去之后,送她回来的人还特地将大门锁上,以防她到处乱跑。


从她知道自己一个人被丢在山水阁的那刻开始,她就已经知道了褚令和时春分的态度,被放弃的恐惧大过了她心底的不甘,所以此刻面对这无声的惩罚,她竟然也学会了逆来顺受。


等到她被放出去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褚令用完午膳离开,时春分才叫人将她带到自己面前,红杏和绿桃也被她支开了,屋子里只剩下了她和余阿兔二人。


余阿兔一看见她,就不顾一切地扑了上来,跪在她的面前,眼泪哗哗直流,“奶奶,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她哭得十分悲恸,仿佛是在真心忏悔,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这情绪酝酿了有多久。


时春分素来心软,余阿兔有信心只要自己好好地哭上一回,对方必然就会将昨晚的事情抛诸脑后,到时候她还是她身边最得宠的小丫头,而她所有的野心与僭越都会随着这一哭被时春分忘得干干净净,她会继续留在时春分的身边,最多以后不能再伺候褚令。


余阿兔想得美好,哭得也愈发卖力,谁知她哭得嗓子都快哑了,时春分也没有要出声安慰她的意思,她诧异地抬起头来,才发现时春分并没看她,而是眉目温淡地盯着桌子上冒着热气的茶盏,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余阿兔的心里一沉,但仍然抱着一丝侥幸,“奶奶,我……”


时春分看向她,神情一如既往地淡然,可却看不出喜怒,“哭够了?”


余阿兔轻咬嘴唇,有些摸不透时春分的想法,但戏已开锣,她只能硬着头皮演下去,“表姐,你打死我吧!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姐夫动心,若非你将我带进褚家,我根本不可能过上如今的生活,但我却恩将仇报,竟然对姐夫起了不该起的心思,你打死我吧!”说着,她把心一横,砰砰砰地直往地上磕头,额角没一会儿就肿起了一个大包。


若在以往,时春分早就阻止了她的动作,甚至可能还会叫大夫过来看她,但此刻她看着余阿兔的动作,心情却无比复杂。


“明早你收拾收拾,自己回柳州吧。”


余阿兔动作一顿,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表姐,你……”她的语气一瞬间变得急促,充斥着想要质问的意图,但又意识到这样会暴露自己,生生地转了个弯儿,“阿兔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吧!”


她泪眼婆娑,看上去十分可怜。


时春分索性闭了闭眼,不去看她的眼睛,“如果你真的知错,还想踏踏实实地留在我身边做个丫头,就该死不承认才对,可你为什么要承认呢?”


她的声音轻柔,没有任何责怪的意味,但还是像盆冷水一样,将余阿兔从头到脚浇了个透心凉。


是啊,她为什么要承认呢?


无非是心有不甘,想最后一搏,看看时春分会不会心软,劝褚令纳了她罢了。


她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时春分一眼看穿,连带着对她仅剩的怜悯也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