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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花亦山之循君意 > 第33章 碎玉如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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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颜和玉泽从宫里出来时,花颜偷偷掀起帘子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宫门,巍峨的宫阙层层排开,像是幽深的牢笼,又像是吞吃一切的魇兽,零星的火把衬托之下,压迫人心的寂静在一次涌上心头。难怪哥哥从来不喜欢来宣京。


马车摇摇晃晃的到了驿站,花颜下了车看见侍卫长正在和马夫说话,却不见玉泽的身影。


“世子呢?”


“哦,郡主安康。世子说是要出去一趟,郡主可以自己先回驿站。世子还让我告知郡主,最近可能要在京城停留一两日,所以不用着急整理东西。”侍卫长道。


花颜点了点头,回了驿站,心头却在思量,玉泽在宣京的行事应该绕不开锦歌楼。想着她又轻叹一口,她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他,她怎么可能当做不知道呢?


不知他这一回出去,又是为了什么事情。又和云心先生,宸王殿下,甚至昭阳公主又有没有关系。


而另一边,早早就守在宫门前等着放行的季元启已经在宣京街头恣意的玩了许久了,身后的小厮正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往回走。


远处传来呼唤的声音,季元启烦恼的挠挠头,“哎,怎么又是他们!小爷这才玩了一会儿,肯定又是老头子让他们来抓我的!”但他还是不躲不闪,甚至有时间让一旁的小贩做了三个泥人。


气喘吁吁的仆从找到他的时候,泥人刚刚做好,季元启喜滋滋的看着栩栩如生的小玩意,没好气的斜瞥了他们一眼:“我知道了,这就回去,不会难为你们的。”


仆从却不是来抓他回去的。


“小少爷,我们是来告诉你,老太爷已经回华清了,临走前把我们留下来,说是从现在到明雍入学期间,就让您好好游学一番。”


季元启拿着手里的泥人,张扬恣意的笑脸一瞬间暗淡不少,“走就走,小爷这几个月更要好好玩乐,没有老头子管我,我还更自在了!”他声音虽大,但是一直跟着季元启的小厮还是听出了几分强撑的意味。正想劝劝少爷,眼前人就足尖轻点,踏着房檐不见了身影。


小摊的老板见状连忙道:“我的泥人!他还没付钱呢!”


季元启到了一处院落,轻巧的跳到一棵树上,看着手里的泥人,是他吩咐捏出的祖孙三人,月亮很亮,风也很凉,季元启抬头,像以往一样抬头看着月亮。许久许久,才道:“老头子,你可真狠心……”


另一边,花颜也是心思重重地进了驿馆,走进书房摊开带来的书卷和题集认真写了起来。


距离明雍的入学考试还有一段时间,但是因为最近的宴会,她已经许久没有认真看过书了。上次玉泽编写的题集她已经做完了,在来宣京的路上她也被玉泽魔鬼训练了一番,那些书本也都已经熟悉的能够默写出来了,其实按理来说是没有什么问题了,但是花颜如今也只能凭借着做题让自己心静下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花颜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见蜡烛已经烧了一半,似乎还没有归人的消息,花颜收拾了笔墨,打算出门看看。刚走出书房,就听见玉泽揶揄道:“刚刚从纸醉金迷的声乐场合下来就能如此专心于课业,小学子果真勤奋。”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竟然谈了这么久啊?”花颜朝他走来。


玉泽看着少女的身影,不由自主想起那一夜刀光剑影的厮杀之中有多少刀剑是对准了眼前人的。他回忆起和月怜的谈话,心里的寒意又深了几分,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琐碎的事情太多,耽搁了。你这是在等我吗?”


花颜一噎,不知该回答什么,吞吞吐吐道:“在温习……”


玉泽了然的点了点头。


少女又说:“……顺便等你。”


玉泽听到她轻若呢喃的话,微微垂下眸子:“花颜。”他并不经常这么叫她,更多的是称呼她学子,阿颜,或者云中郡主,像这般连名带姓的叫很少,于是就萌生出几分郑重的意味,“我这一段时间带你看的这些不是心血来潮,你很聪明,应该知道我是在干什么。”他的眼睛里没有月光,只有浓的化不开的夜色,温和的笼罩着眼前人,心里有个声音嘶吼着让他闭嘴,他却仍旧继续,“你这么聪明,不回看不出这是一个局吧,已经看出来了,那为什么还要往进跳呢?你在赌什么?我的良心吗?”他说到最后甚至带着些讽刺。


花颜站在他面前,明明他没有触摸到她,可是她似乎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阵阵的寒意,似乎是从万丈深渊中爬上来,拼命想要靠近热源的落水者。但她就在他面前,他却克制的止住手,甚至后退一步,生怕自己的阴冷潮湿浇灭了这团火。此时的他,不像是月亮。而像是一块碎开的玉。


“我不聪明。我也没有赌。”花颜开口,打碎一片寂静。她拽下腰间的玉佩放在玉泽眼前,“我认得这个,我也认得月亮。”少女的眼睛亮晶晶,似乎能够烫伤人,她盯着他的眼睛似乎要把他从深水里拽出来,“月亮永远是月亮。”


“傻。”玉泽忽然抱住她,清瘦的下颚轻轻搁在她的发上,花颜被他抱进怀里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枚莲花玉佩,她的手碰到他腰间的玉环,是同初见时一样的玉佩。


怀里的姑娘轻轻闭上眼,嗅着他身上的莲香,她有什么不懂呢?


那一点点轻轻探出头的试探,那些冠之以玩笑的珍爱,还有所有藏在细枝末节里的心意,甚至于他说这一番话的时候近乎绝望的语气,他那么用心的藏了,可是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那么,那一点点的绝望背后还藏着多少呢?


玉泽抱着人,微微垂着的眸子里却并不是欣喜,心里的声音仿若狂喜一般叫嚣着要拥她入怀,要索取更多,但他却止步于此不敢再进一步。


已经是逾越了。他知道。


月亮早就不是月亮了,但是这一回,也许还能做她一个人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