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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熟悉的场景与熟悉的人，即便知道这是幻象清瞳也不禁想要伸手去触摸，可还未等她有所动作，面前场景再度发生变化。
“很抱歉，我们已经尽力了。”
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语气沉重，他又见证了一个生命的逝去，不过见得太多现在他已经不会再与逝者家属共情了。
“我...知道了。”
中年男人有些沉默，眼中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他只是木然的转身抱住自己的妻子——一个有些瘦弱的妇女，此刻那名妇女已经泣不成声，在医生开口的一瞬间悲痛过度的她失去了全部力气瘫倒在男人怀里。
“节哀...”
急救室的灯熄灭，医护人员推着担架床出来，上面盖着一块白布，走廊灯光的照耀下隐约可以看出白布勾勒出的人形轮廓。
抢救失败，死者的遗体将会按照家属的意愿送回家乡埋葬。
旁观的清瞳仿佛一道幻影，没有人能够看到她，担架床从她虚幻的身影上穿过并无阻碍。
她没有动作，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她只能过好当下才能对得起所有爱护她的人。
“不过...真是让人生气啊。”
拳头攥紧，指节因为过度的发力二微微泛白，少女口中的话语近乎沙哑的嘶吼，她远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幻象再次变化，可这一次没有再出现前世的幻影，取而代之的是一熟悉的院落以及院子中心平凡的青年。
“璃月港的家？还有...你！”
院子乃是清瞳在璃月的宅子，而院子中间站立背对她的青年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怎么？连自己都忘了吗？”
青年转过身，他的声音熟悉又陌生，直至清瞳完全看清对方的脸庞，她才恍然。
“确实，人平时说话的声音自己听到的与别人听到的截然不同。”
那青年的模样赫然就是前世的自己，也是先前幻象中担架床上的逝者。
“这片空间能够投射出生灵内心最深处的恐惧，并将它化作实体，而我！就是你的梦魇！”青年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语气不急不缓。
他伸手凭空抽出一柄长剑，然后挥动剑锋，寒芒直指清瞳。
“不过我不会依照这片空间的命令行动，我会堂堂正正的击败你，然后你就永远沉沦在无边的梦魇中吧。”
“没想过自己会输吗？你若是动用那些幻象来动摇我的心神，胜利的可能性或许还会大一些。”
少女自始至终没有从青年身上移开视线，先前的怒火被她暂时搁置，只有取回冷静的思考方式才能打败自己内心的恐惧。
“.......”
长久的沉默，两人都没有动作，不过暗中的交锋早已开始。
诡异空间具现出的并不只是简简单单的幻象，与提瓦特世界有所差异的法则让幻象在这片空间之内具有触碰真实的可能，虽然仅仅局限于此处，不过这种无中生有的能力已经直逼魔神权柄。
与自己内心恐惧的博弈在踏入此处的时候就已经开始，若是少女在先前的幻象中动摇甚至怀疑自身，那她连面对“自己”的机会都没有，只会在越来越沉重的幻象中沉沦。
不过来到此地也意味着这片空间在精神上的攻势已然失败，故此才不得不出手凝聚出这个近乎实质的青年幻影来与清瞳博弈，只要击败他，证明自己的内心无坚不摧，就可以救出自己的同伴，脱离危险。
两人继续对视，空气中的凝重气氛愈发明显，他们之间只能存活一个，绝无其他可能。
在这漫长的对峙中，青年终于忍不住，持剑踏步向前。
他动作并不灵敏，手持长剑还颇有些费力，步伐虚浮仿佛只是一名普通人，一点也不像拥有力量的样子。
清瞳见状眼神忽然凝重，并不是因为青年的异常，而是源于她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
此刻少女发现自己力量全失。仙力与元素力消失得干干净净，身体上的强化也不见踪迹，宛若一个普普通通的少女一般，她抬手想要举起长剑，可这个在平时轻松如吃饭喝水般的动作此刻却多了几份艰难。
细细回想此前发生的一切，少女有了一丝明悟。
此刻存在于此的并不是她真正的身体，而是意念的聚合，她不知在何时就已经陷入了幻境，想要突破就只有打倒眼前的敌人。
此刻对方已经持剑冲到面前，他吃力的挥动长剑发起斩击，举过头顶发力借助重力换取更大的威力，重力势能转化为势能再加上青年原本的力气，这就是现阶段他能做到的最大威力。
清瞳见状本想躲开，对方的攻击没有章法，只不过是凭借蛮力在胡乱挥舞，可她将要付诸行动的同时心中突然产生了一股明悟。
——这是两股意识之间最直接的碰撞，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根本没有逃避这一说法，那柄剑无论如何都会落到她的身上。
停下动作，转身举剑格挡。
预料之中的冲击力并没有从剑身上传来，她有些疑惑的看向长剑交击之处，寒光四溢的剑锋击打在她横挡的剑脊之上，并没有发出碰撞的火花。
忽然，体内传来一阵刺痛，她看到自己身上有金色的光屑剥落，那是她存在的“重量”，一旦完全消失，即便灵魂因为异界人的特性得以继续存在可内在的意识却会全部消散。
“看来是我占了上风。”
青年身上也有同样的光屑剥落，可数量远远比清瞳要少。
他再次举剑，又是一记朴实无华的下劈，长剑携带凄厉的风声砸落，势要将少女击杀于此。
这场战斗中不必动用任何技艺，要的只是两个意识之间最纯粹的碰撞。
少女在短暂的交锋中明白了这个道理，她直接放弃防御挥剑突刺，向青年因高举长剑而空门大开的腹部发起攻击。
“嗤~”
剑锋划破肉体发出沉闷的声音，青年的剑斜劈进清瞳的肩膀，半个剑身都卡在了少女的骨头中，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没有骨骼保护的腹部被刺穿，疼痛让他淡然的表情微微扭曲。
两人的伤口中并没有血液流出，只有金色的光屑缓缓剥落最终消失在半空。
青年沉默着想要抽剑后退，顺便拔出插在自己肚子里的利刃。
可清瞳却不是这么想，她直接用一只手抓住青年的剑锋使其动弹不得，另一只手握住长剑使劲在对方肚子中翻搅。
疼痛源源不断的传来，金色光屑大量剥落然后消散。
青年忍住剧痛，稳住身子抬腿用猛地用膝盖撞击清瞳小腹，少女感受到撞击一声闷哼，松开了抓住的剑锋，抽剑后退。
此时少女肩膀处一道狰狞的伤口正在泛着金光，大量光屑从中剥落，青年腹部也是如此，两人没有言语，再次持剑对撞，完全放弃防御只顾攻击对方，以命搏命，只有精神与意志更强大的一方才能胜出。
两人都是她自己，只不过青年是过去残留的倒影，被诡异空间赋予了暂时触碰真实世界的能力，即使战胜了清瞳他也会被创造他的空间回收。
此次战斗要么清瞳胜，要么清瞳死，没有第三种可能。
他们之间的战斗极其朴素，没有什么华丽的技能，也没有什么精妙的招式，有的只是长剑与肉体的碰撞。
若是普通人如此战斗，不过两个回合便会双双暴毙，可两人不断用剑斩击伤害对方的身体，现在却没有一丝行动受损，只不过他们身上金色光屑剥落的速度越来越快，远远看去就像两团光球在持剑互殴。
每一次被剑破开肌肤，清瞳都会感受到剧烈的痛楚，眼前的视线也会随之模糊。
不过她并没有感到恐惧，对方的“质量”并不如她，最终胜利的只会是她！也只能是她！
又是几个回合的交锋，少女感到了胜利的气息。
对方此刻连形体都维持不住，只有一团人形轮廓的光在持剑战斗。
她瞅准机会，一剑斩断对方持剑的手，然后将掉落在地的长剑踢开。
光人失去兵器，嘶吼着扑上来将清瞳按倒在地，然后用拳头殴打、用额头去撞击、用牙齿撕咬，总之他用上了一切手段去攻击清瞳。
少女被扑倒的一瞬有些慌乱，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一只手挡住脖颈，另一只手举剑刺穿的对方的大腿，然后又拔出再次刺入，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攻击到的地方了。
对方掐住她的脖子，牙齿不停的在撕咬清瞳手臂，疼痛更激发的少女骨子中的凶狠，她用手肘撞击对方鼻子与嘴巴，持剑的手也加大刺击的力度甚至有很多次伤到了自己。
不过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几个呼吸之后，敌人消散，金色的光屑飘荡旋转最终在半空凝聚作一颗圆形的珠子。
清瞳疲惫的站起，她接住了半空飘落的宝珠，然后闭上了眼睛。
再度睁眼，意识回归本体，此刻她正站在石头门扉前，一颗暗淡的蓝色宝石正静静的躺在她手心，她从宝石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幻想宝石？怎么...”
少女记得当初为了逃命她引爆了宝石，可现在怎么会在这里？
“法则是不会轻易泯灭的，你当初只不过拨动了维系法则的‘弦’引起空间震动，并没有毁灭它，归...那丝魔神的残留并不知晓其中奥妙。”
金光亮起，空间被打通，清瞳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消失在门扉前，下一秒就回到了与钟离相遇的地方。
青年目光如炬，清瞳身上的情况尽皆收入眼底，他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仅切割掉了灵魂中不纯粹的部分，还获得了额外的权柄，当真是机缘巧合。”
“帝君，我要怎么唤醒她们。”
清瞳手中拿着幻想宝石，此刻宝石黯淡无光，归终和龙渊的气息虽然存在于上面可清瞳却没有感知到任何意识波动，所以少女有些焦急的向钟离询问情况。
“不必着急，她们只不过是被时空转换时激发的能量刺激，只要你用仙力蕴养宝石令其恢复全能，就能让她们苏醒。”
“那要多长时间？”
“不长，以你现在的力量只需短短数载就能初步激活宝石，恢复她们的意识。”
说完这句话，钟离没有给清瞳反应的机会，直接一挥手就将她送离地下深渊。
然后青年在黑暗中伫立良久，最终幽幽一叹布下了新的封印就悄无声息的离去。
只见金芒一闪，清瞳四周景色一变，许久未见的蓝天白云映入眼帘，远方起起伏伏的山峰上树木葱茏，清爽悠长的风息吹拂在脸颊，让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少女精神一震。
“出来了，终于出来了。”
她将黯淡的宝石收入镯子，没有权能的宝石与普通珠宝无异，无法虚化收纳进精神海，只能暂时用手镯装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钟离的传送失误，此刻她正处于数十丈高的空中。
此前耗尽仙力的少女此刻明显无法驱动御气之术，她正在半空做自由落体运动，下方是层岩巨渊地面矿区裸露的岩石地表，虽说以仙人的力量撞上去不会太疼，可终归是有些不雅。
“帝君是不是心情不好，怎么把我传送到这里。”
先前与钟离说话的时候清瞳就发现他的心情有些低落，岩神的心乃是这世间最为坚硬的东西，怎么也会露出柔软的一面？
不过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清瞳看着越来越近的地面闭上了双眼。
现在已经回到了地表，身体源源不断的正从周围的空间中抽取纯粹的能量，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初步恢复状态，现在就当是免费玩了一次蹦极吧。
少女一边自我催眠，一边做好准备迎接与岩石碰撞的疼痛，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是一股香风扑面而来，随即她便落入了温暖的怀抱。
睁开眼，金发旅者驾驭和风张开风之翼怀抱着她。
“没事吧？”
荧敏锐捕捉到清瞳神态中的疲倦，先前在地下都没有这么严重，想必是刚刚失散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没事，不过你不问问我刚刚去哪里了？”
清瞳将脸埋在她的胸前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清香沁人心脾，令她因为意识交锋而导致精神产生的刺痛感稍微缓解。
“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
荧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温柔的注视着清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