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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时钦看着她，半晌后，视线移到她衣服的血迹上，薄唇动了动，“说谎。”
沐橙顺着他的视线低眸，扯了扯唇，“你呢？这么大一个人，偏偏没长嘴。什么事，还要别人来告诉我。”
说到这个，沐橙就来气，“萧时钦，你是不是要冤枉死了才甘心？为什么不告诉我，第一次手术失败了？为什么把事情都埋在心里，你觉得自己这么做很伟大吗？”
萧时钦顿了两秒，垂下眼眸，“没有，我只是不敢面对你。如果我的腿真的废了，我又凭什么待在你身边。我……配不上你。”
不可一世的萧少竟然说出“配不上”这样的话。
沐橙想到他说他自卑，想把所有一切美的好的都捧到她面前，突然就觉得鼻尖一酸。
她堵着一口气，故作凶狠地骂他，“你是不是忘了，你的腿是因为我受的伤。你就应该趴在我身上狠狠吸我的血，一辈子趴着不放！”
萧时钦低笑了下。
半晌后，忽然低低地说：“我怕你是因为可怜我才跟我在一起。”
真的是一颗可怜又敏感的少男心，沐橙简直要被他气笑了。
她没忍住，照着男人身上就是一脚，榕树跟着晃了两下。
“可怜？”沐橙冷笑，“所以，现在是不担心了？要死要活地求我要复合，就不怕我还是可怜你？”
萧时钦哼了一声，跟犯了错的小孩似的，特别委屈地慢慢吐出“不是”两个字。
沐橙是真的被他的脑回路气到了，话专门挑反的来讲，“既然怕我可怜你，那好，等得救了，我们就彻彻底底地分道扬镳。你捧着你那脆弱敏感的自尊心，我去寻找我的下一春，我们好聚好散。”
“不。”这话的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强。
萧时钦已经受够了失去她的日子，比起余生没有她，他发现自己的那些顾虑简直愚蠢到可笑。
他仰着头，连忙去够沐橙的手，“不，我们不分开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不应该这么想。你原谅我好不好？”
“还是分开吧。”沐橙冷笑，“万一哪天我的某个举动又戳到了萧总脆弱敏感的小心脏，又要死要活的，上演一出出轨分手戏码，我可吃不消。”
沐橙是懂阴阳怪气的。
说出的话每一个字都往萧时钦肺管子上戳，他心狠狠揪在了起来，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保证，不会了，以后都不会这么想了。”
“橙橙……”萧时钦踮起脚，小心翼翼地仰视她，“我保证，真的，我发誓以后都不会再矫情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沐橙斜了他一眼，敢情他也知道自己矫情。
半晌后，她终于松口，“我不知道你说的真的还是假的，接下来，看表现吧。”
这是松口的意思了。
萧时钦心里瞬间掠过狂喜，“我保证。”
“保证不是嘴上说说。”
萧时钦点点头，“好，我会做给你看。”
雨势一直淅淅沥沥地下着。
时大时小，没有停下来的迹象。
这种情况，只有待在原地不动才是最安全的，谁也不确定会不会爆发二次甚至三次山洪。
半夜，沐橙发起了高热，身体一阵一阵地发冷。
萧时钦的身体素质比她稍好，但也只是多扛了一会儿罢了。
那样的环境下，淋了雨又吹了风，任是铁打的也撑不住。
两人躲在树杈间，抱在一起互相取暖。
沐橙大部分时间都是昏昏沉沉的，有时候会清醒一点，就开始说胡话。
“萧时钦，你……真的很……讨厌……”
“我们以后……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萧时钦，我好冷……”
“抱紧我……”
每当这个时候，萧时钦就会狠狠抱紧她，在她耳边安慰。
不知过了多久，沐橙迷迷糊糊被晃醒。
“别睡了，乖橙，有人来救我们了。”
沐橙眼皮动了动，没掀开。
混沌间，她感觉有人在她腰间动作，随后没多久整个人就被提了起来。
风啸声在耳边刮过，沐橙感觉自己在飞，但下一秒黑暗来袭，她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
再睁眼，是在医院里。
入目全是白色，看得沐橙头脑发昏。
直到耳边一道惊喜的声音响起，“你终于知道醒了！”
沐橙偏过头，看到了喜极而泣的程漫。
她走上前，“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一边问一边按响了床头的铃声。
“漫漫。”沐橙攥住她的手腕，“萧时钦呢？他怎么样了？”
“放心，他那边有医生看着，出不了事。”
这次的事，程漫是怨萧时钦的，要不是他招惹了鹿玥那个疯女人，怎么会生出这个事来。
她听搜救队说山体发生滑坡的时候，整个人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
“不行，我要去看他。”沐橙掀开被子下床，快速跑了出去。
程漫连忙跟上，“你慢点，萧时钦真的没事。”
沐橙跑出去了一段路，才想起不知道萧时钦在哪个病房，又折返了回来。
“他去检查腿了，不在这里。”程漫走上前说：“倒是你，先让医生检查，高烧烧成肺炎，别留什么后遗症。”
没看到萧时钦，沐橙怎么放心。
“他去了哪里检查？”
程漫被她的话气到了，“得，算我服了你了，不见到不死心是吧？走，我带你去。”
说完上前扶起她。
两人一块儿往客梯那边走。
正巧电梯门开，沐橙正要走进去，身后突然有道声音在喊，“橙橙。”
沐橙转过身，蒋颂推着萧时钦正从对面电梯出来。
她上下扫了他一眼，除了脸色苍白外，状态确实看着还可以。
“还好吗？”沐橙走上前。
“要等报告出来。”萧时钦自然而然地握住她的手，没有隐瞒，“不过我觉得还好。”
“没骗我？”沐橙不放心地看着他。
萧时钦晃晃她的手，眨了眨眼，“不敢骗你。”
其实最近两年，他一直都有加强腿部的锻炼，虽然在雨里冻了很久，但情况真的还可以。
两人旁若无人的交谈，没有半点挪步的意思，程漫忍不住提醒，“我说两位，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行吗，医生还在病房里等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