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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医生握着空药盒低下头，皱眉长叹一声，“如果我的判断没有错，他的病早就复发了，只不过……有药物的抑制，不那么明显而已。他最近之所以加大药量，也应该是因为他察觉到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原先的药量已经不足以控制他的症状了。”
“那怎么办？”
这是个两难的局面。
一旦停药，徐江天的症状会越来越严重，还要承受停药带来的严重的戒断反应，可如果不停药，精神类药物的严重依赖性就会促使他不断加大药量，等到药物成瘾之后再采取措施，那种痛苦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很可能还会留下生理上的后遗症。
“控制他的药量，他必须每周来找我复诊。”廖医生停顿片刻，“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适合担任任何高强度的工作了，他需要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停下休息……
阿承为难地低下头。
徐江天就是整个徐家和长风集团的主心骨，现在要他停下来，且不说集团能不能承受得了这样的损失，就是徐总本人……肖澈明的事还没料理完，他怎么肯停？
“廖医生，徐总这里的情况您是了解的，能不能……”
“不行！”廖医生语气沉重地严肃喝止道，“他都这样了，你们还想着让他做什么？我告诉你，他现在是自身难保，如果病程再发展下去，他很有可能会死！”
阿承惊得目瞪口呆。
廖医生在阿承哑然错愕的神情中长叹了一口气：“你们谁都体会不到他的感受。这种病往往都是受到刺激后内心过分自责导致的。他会把事情的因果都归咎于自己，是他的出生导致了父母的悲剧，是他的上位改变了柳小姐的命运，是他的疏忽导致孩子的夭亡。他现在心里始终盘桓着的一个疑问就是，为什么亲人都死了，而他这个罪魁祸首还活着！”
“那廖医生，徐总还有可能康复吗？”
廖医生的脸色缓和了一下：“如果今后坚持适量用药，也许等他克服了心理上的难关之后，还有康复的希望……但是这些事，除了当事人，谁都没办法。”
阿承一路送廖医生出去，走到门口，廖医生刚要上车，又折返回来：“对了，药物减量之后他可能出现一些情感淡漠之类的反应，贴身陪护的人一定要注意他的情绪，要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免得他出意外。”
“您放心吧，徐总这里，我会亲自照看的。”
给廖医生关上车门，阿承沉重地吸了一口气。
他拿出手机来，顾不得时差，马上联系了戴玢：“徐总这里出事了，戴玢，我看你还是马上回来一趟吧。”
相比阿承的大惊小怪，徐江天了解自己的病情后倒很是坦然。
公事上他没有什么放不下的，公司的副总是他自己一手提拔的，两个人曾有过命的交情，徐江天对他极放心。只有肖澈明的事他还是不得不挂在心上，好在一切都交给手下人去办，他只是偶尔打听一下进展，也不至于太劳心费神。
“徐总，吃药了。”戴玢已经从国外赶回来了。
她没想到，再回到徐江天身边工作竟然是为了照顾他。她从一毕业就跟着徐江天，这些年见惯了他叱咤风云的样子，心底里几乎认定这个男人不会有软弱的时候，可是没想到……
徐江天用水送服了药片，照旧躺回沙发上。
廖医生为他换了药，这种药吃下去后很快就会起效。为了让他睡得更快一些，戴玢还特意给他调整了一下电视频道。谁知道频道一跳，就跳到柳绡绡的那档节目上。
戴玢脸色骤然一变，看向沙发上的人。
视频里，柳绡绡正和余杭蹲在一个窄小的石窟里，因为空间过于狭小，两个人的身体紧紧靠在一起，肩膀靠着肩膀，头并着头。
柳绡绡看得入神，余杭一扭头，不经意看见她精致柔美的侧脸。
她的耳朵上戴着一枚珍珠耳饰，在漆黑的洞窟里映出荧荧一点光。
双鬓鸦雏色，耳后明月珰。
哪里还要去看壁画上的菩萨，眼前人不就是画中人吗？
余杭看得有点入迷，一时没回过神来。
“余……”
柳绡绡转过头来低声要跟他说什么，可洞窟太小太窄，两人凑得又近，猛一回头，柳绡绡的双唇就从余杭的脸颊上轻轻擦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