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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绣裹紧大氅，大氅中还带着萧景泽身上的温热。
裹在中间，仿佛是在萧景泽怀里一般。
她不舍的抓着大氅，刚要说话。
忽然，萧景泽神色一冷。
看向苏锦绣身后的角落，冷声开口。
“谁？出来……”
苏锦绣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背影慢吞吞从角落里走出来。
待看清是谁后，她松了一口气。
“阿九，这位是金九叔。
他跟我一块干活，不是个多话的。”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苏锦绣也算是了解金九的为人。
他除了自己手里的活计，对其他事没有半分关心。
一天到晚，更是难得听他说一个字。
而且，他好像十分排斥与他们这些权贵扯上关系。
上回听说她被娴妃娘娘看重，金九就刻意疏远了她。
倘若是旁人瞧见她与阿九这般亲昵，恐怕会生出事端。
但是金九叔，她很放心。
“金九叔，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
金九慢吞吞抬起头，目光落在萧景泽身上，又回到苏锦绣身上。
不知是太冷了还是怎么的，身体都有些微微发抖。
“我，我，奴才，恰好路过。
见过，王爷……”
萧景泽看着金九这般，收敛了些面上的冷色。
“原来是阿金爷，免礼。”
苏锦绣难得见萧景泽对人这般和气，不由好奇的凑上前问道。
“阿九，你也认识金九叔？
但我好像，从未听他提到过你。”
萧景泽温和勾了勾唇，替苏锦绣裹紧大氅。
“幼时承蒙阿金爷照看，我才没被饿死。
他性子低调，不喜多言。
更不想让人知道曾经帮过我，在宫里，我们很少碰面。
我曾提议让他出宫，被他拒绝了。
若你好奇，可以去问阿金爷。
那边还等着，我先走了。”
皇上的人还在，萧景泽也不好说太多。
交代完，便转身离去。
苏锦绣看着萧景泽的背影，融入黑暗，直到彻底消失不见。
这才转头看向金九，金九看着萧景泽的背影，眼眸中似乎有什么在闪动。
“那个，金九叔……”
金九回过神，看向苏锦绣的，敛去眼中的情绪。
不过语气，倒是比以前和善了许多。
“你既然与摄者王交好，便与他一同叫我一声阿金爷吧！
可不能，乱了辈分。”
苏锦绣点点头，乖巧的叫了声。
“阿金爷。”
四下无人，这会儿回去也没事做。
苏锦绣寻思着，要不要去问问阿金爷，关于阿九以前的事。
金九好像也是这么想的，他看了看苏锦绣，抬步往外走。
“今儿个轮到我去御膳房看火，你若是不嫌弃，便跟我去坐坐。”
未免宫中贵人半夜要吃喝，御膳房都会留个人看着火。
这大冷的天，除了看火的人，御膳房连个鬼影都没有。
倒是个安全又清静的地方，极其适合说话。
苏锦绣点点头，裹着大氅跟着金九回了御膳房。
进门后，金九准备给苏锦绣泡茶。
“喝点热的，暖暖身子。”
可寻了半天，也没寻到他平时藏下的茶叶。
估摸着，又是被那些太监们翻出来给扔了。
苏锦绣瞧出金九的困顿，接过茶壶笑了笑。
“不打紧，这么晚了喝了茶水睡不着。
就烧些白开水，解解渴就成。”
她借着打水，将灵泉水挤进茶壶。
放在炉火上，烧起水。
红彤彤的炉火照在金九脸上，似乎抹平了那些沟壑。
“我与王爷初相识，他才七岁。
一转眼，他都这么大了。
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了。
好，真好。
他若是成婚了，我也能……”
在后宫行事多年来的谨慎，叫他止住话头。
他侧头看了看苏锦绣，面上露出几分慈祥。
“苏姑娘勿怪，前些时日我不知道你与王爷的关系。
对你多加怠慢，实在是无奈之举。
我算是看着王爷长大，他虽然性子冷了些。
但绝对不是个坏人，他们家出来的人。
都是一心一意，你若是嫁给他。
我敢保证，他这辈子绝对不会辜负你。”
言语间，不像是一个奴才提及主子。
倒像是一个长辈，在跟人说晚辈的好。
水烧开了，在炉火上翻滚着。
苏锦绣拎着茶壶，给金九倒了一杯水。
“金九叔，当初王爷在宫里，过的很不好。
没人护着他，他吃了很多苦吧！”刚烧开的水很烫，金九捧着水杯的手紧了又紧，像是感觉不到烫一样。
“戾帝厌恶他，连个封号都不给。
宫里这等地方，拜高踩低是常有的事。
瞥见他不被戾帝喜欢，平日里连一口热吃食都不给。
可怜他小小年纪，既要照顾自己，还要照顾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清醒时，尚且能给他两分好脸色。
会给他擦拭伤口，上药。
可是，多半时候都是不清醒的。
每当那时，就会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小小年纪，浑身连一块好皮肉都没有。
叫人看着，十分可怜。
后来，他的母亲解脱了。
他却永远，被困在那黑暗中。
是我，没能护好他……”
说到这儿，金九双眸泛红。
“不，不，是戾帝。
是他，都是他害的。
本来，那个孩子该有一个幸福的家。”
“阿金爷，喝水。”
苏锦绣适时打断金九的话，内里那些秘密。
并不适合在皇宫这样的地方说出来，免得隔墙有耳，叫人听了去。
金九回过神，收敛了面上的情绪，感激的看了苏锦绣一眼。
“你是个聪明的姑娘，王爷身边有你在。
我也放了心，放了心啊！”
说着，他端起水喝了一口。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日心情好，喝着这普通的白开水都特别甜。
金九喝完一杯水，苏锦绣又给他续上。
“阿金爷，当初王爷被困在那地窖时。
你也在，是吗？”
金九点点头，叹了一口气。
“当时，是我将他藏在里头的。
不然，他就没命了。
你也别听宫里有心人胡说，他活下去，是因为我给他送了吃食。
并不是传言的，他靠吃他母亲的尸体。
他是人，不是恶鬼……”
苏锦绣不以为然的笑了笑：“我知道，他是最好最好的人。
旁人说什么，我从不在意。
我在意的，只是他是我的阿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