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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桃花脸色一白，使劲儿挣脱。
“我不跟你走，你若再敢乱来，我就去报官。”
好在学究的院子僻静，闹出这般大的动静，都没人过来看热闹。
苏桃花怕江春兰胡闹，将老学究引出来。
到时候，她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她扭头就往外跑，想把人引开。
不想江春兰动作更快，一把薅住她的头发。
“跑什么跑？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
就算卖了，该供养我的，还是得供养我。
况且，这可是都城地界儿。
苏锦绣可不敢来，没她撑腰，你能咋办？
给我一千两银子，不然，别想走。
你只管闹，闹得越大越好。
看到时候，谁吃亏。”
苏桃花到底不敢声张，咬紧牙关，猛地一用力。
盘好的发被扯掉，满头青丝倾泻而下。
若是叫人见到她这般模样，可就糟了。
她慌乱转身，想要逃跑。
刚走几步，兜头一件外衫盖下来。
“你这又是哪儿惹的泼妇？闪开些，我来对付。”
沈朗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将苏桃花往边上推了推。
江春兰可是个人精，一眼就看出沈朗不是寻常农户子。
也不客气，直接伸手。
“你看上这赔钱货了了？算你有眼光。
一千两，给我就走。
不然，我就将你们的丑事嚷嚷出去。
哼，说什么去学堂念书。
我看，是趁机勾搭男人去了吧？”
沈朗听着这话，怒极反笑。
活动了一下手脚，缓缓上前。
“你去打听打听，我疯起来打死过两个人。
也从不会因为女人，就手下留情。
要银子没有，命，倒是可以留下一条。”
说着，他一拳过去。
江春兰捂着脑袋，本能蹲下身。
抬头一看，沈朗的拳头在墙上砸出一个大洞。
若不是她躲得及时，如今脑浆怕是都锤出来了。
“好好，你个赔钱货有本事。
一个二个的，都帮你出头。
早知道，当初你生出来就该掐死你……”
苏桃花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学堂中，先生夸我聪慧。
学究夸我，往后会有大作为。
唯独你，总一口一个赔钱货叫我。
倘若你的心没那么偏，也该知道我没那么差。
我盼着你有一天能发现，优秀并不是靠男女来决定。
你宝贝的那个是鱼目，我是你丢弃的珍珠。
我不叫赔钱货，我有名字，我叫苏桃花……”
江春兰听到苏桃花这一声声泣血的哭诉，微微一顿。
听着脚步声远去，苏桃花低下头。
“我有名字，我不叫赔钱货。”
虽是被衣裳遮住，但还是能听出她是何等伤心。
沈朗有些无措，只能将她拉到无人角落。
拉下外衫，试着给她盘发。
“从今往后，我记住你的名字了。
苏桃花，名儿真好听。
当我求你，好歹叫对一次我的名字！”
苏桃花抬头，认真看着沈朗。
她眼眶还是红的，看着楚楚可怜。
“沈朗，谢谢你。”
沈朗觉得，自己胸口，好像揣着一只兔子，正疯狂的想往外窜，按都按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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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春兰回到侯府别院，还没喘口气。
苏铁牛就回来了，人还没进门，声音就先到了。
“娘，给我一百两银子。
我要跟兄弟们，一块去都城耍耍。”
江春兰现在一听苏铁牛要银子，脑门心都是汗。
“铁牛，娘身上，真的一个铜板都没有了。
今天，娘去找了苏桃花，差点没丢了命……”
本想听苏铁牛说两句暖心话，谁知苏铁牛白眼一翻，没好气道。
“既然找到那赔钱货，怎的没银子？
她不肯给？那你就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娘别怕，她不会真叫你死了。
倘若真死了也没事，也会替你讨公道。”
江春兰看着眼前的苏铁牛，满腹的话都梗在喉间。
这是她千娇宝贝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儿子，如今轻易说出让她去死的话。
想起苏桃花说的话，她的心微微颤了颤。
苏铁牛见江春兰这幅模样，没好气推开她。
“记住，下次见到苏桃花，找她拿银子。”
苏铁牛走后，江春兰无力跌坐在地。
直到天黑，外头才传来动静。
她以为是苏铁牛回来了，赶紧打起精神走出去。
“铁牛啊……”
一出门，见别院嬷嬷恭敬将林昭昭请进门。
她登时住了嘴，跟上前去。
“昭昭来了？方才铁牛出去了。”
林昭昭连门儿都懒得进，看了嬷嬷一眼。
嬷嬷了然离去，院中只剩下她们两人。
“三婶，我当初答应收留你，可不是养着你在别院吃闲饭的。
前些时日我见苏锦绣回了都城，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你去德城，给我盯着她。
有任何情况，即刻与我汇报。”
前些时日她瞧见苏锦绣跟天字第一号的掌柜，在都城大街策马狂奔。
后来听说，苏锦绣帮了天字一号掌柜的大忙，被他奉为恩人。
思来想去，总觉得事儿没那么简单。
苏锦绣这般，肯定是在为回都城做准备。
她绝对不会让苏锦绣，再回到都城。
“对了，你再看看能不能抓住苏锦绣其他把柄。
只要能威胁她，都用得着。”
江春兰一下子就想到了苏桃花，张了张嘴。
“我去德城，定会仔细盯着苏锦绣。
铁牛，昭昭帮我看着点儿。
他在德城出了事，我不能带着他。”
林昭昭不耐烦点头，扭身出了么么。
“知道了，你放心替我办事。
这根独苗，我会替你好好看顾……”
一个养废了的东西，不足为患。
江春兰目送林昭昭远去，回过神来，拍了把自己的脑袋。
这是撞鬼了？明明跟林昭昭说一嘴苏桃花的事，就能得到赏银。
她却没告诉林昭昭，连她自己都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江春兰本想等苏铁牛回来交代两句，却被嬷嬷催着上了路。
离去路上，经过一座学堂。
天还没亮，依稀能听见里头字正腔圆的朗诵声。
她不会听错，那是苏桃花的声音。
那般欢快的语气，是她以前，从未在苏桃花身上听到过的。
一个瞧不上的赔钱货在念书，一个心肝子肉吃喝嫖赌无师自通。
江春兰摇摇头，咬牙不肯承认自己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