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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雨，冷风中像是夹着恶鬼吹得呼呼响，高大的男人站在门前一动不动，任由雨水打湿发梢，无力垂落。
他站得有些发麻，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像一只没人要的流浪狗，独自在夜里徘徊。
如今小少爷身边有太多的人了，他们都比他做的要好，比他更会哄小少爷欢心，他逐渐变得可有可无了起来。
小少爷会把他忘记吗？还是说小少爷不再需要他了？
莫诩低下头颅看着自己的脚尖，鞋底在来时沾满了尘土布满了泥泞，他这么肮脏的人，又怎么配踏入小少爷干净的世界里。
他还记得当初小少爷在肮脏的垃圾堆里遇到他时，就被他凶狠的眼神吓了一跳，可是又不愿意走，慢吞吞地说着他想养一只凶悍威猛的大狼狗，可是父亲不让，问他愿意当他的狗吗？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他没有回答，只是将那些一路尾随着小少爷、试图对他图谋不轨的人打趴下了。
他还记得小少爷一脸震惊看着他的神情。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人都是小少爷的保镖，小少爷跟父亲闹了脾气自己偷偷跑出来，一路上都在埋怨着父亲为什么不来找他，是不是不爱他了？却不知道其实他的一言一行都在他父亲的监视下。
他只是沉默的跟着小少爷，小少爷问他有家吗？他说巷子里的垃圾堆就是他的家。
小少爷嫌弃的看了那垃圾堆和黑漆漆的巷子深处一眼，把他带回了他的家里。
“你比他们都厉害，你要成为最厉害的那个，好好保护我知道吗？”
“悄悄要养最凶的那只狗，我看谁还敢欺负悄悄！”
小少爷长得漂亮，不仅会引起别人的觊觎，还会招惹别人的嫉妒。
他一直将小少爷的话记在心里，牢牢地守在他的身边，将那些想要对小少爷动手动脚的人通通解决掉。
可事情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了转变的呢？
留在小少爷身边的人越来越多，把原本该属于他的位置都霸占了，他快要被挤出边界，
他快要被抛弃了。
莫诩神情似哭似笑的，攥紧了手中的笑脸面具，那唇角边的弧度惨白且诡异。
门却在这时打开了一条小缝隙，露出了他朝思暮想的那张漂亮的脸，一片黑暗的走廊中，那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昏黄暖光拉长了男人寂寞的身影。
蔺悄探出小脑袋有些害怕的打量着他：“莫诩？”
莫诩垂着眸很自然的挽起了袖子，让他看清手臂上的“x”标记。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号，恶鬼并不知道。
蔺悄那颗惴惴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稍微侧着身子给他让了门：“快进来吧。”
因为外边太黑暗的缘故，蔺悄没能看清他手上的笑脸面具，否则一定不会放他进来。
莫诩粗粝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笑脸面具，语气听不出情绪：“没关系，就在这里说吧。”
他说话间，有雨滴打到了蔺悄脸上，蔺悄这才发现外面一直在下雨，面前的男人浑身湿漉，一动不动地站在他的面前。
见他被雨淋到了，莫诩下意识地的往他身旁挪了挪，高大的身形为他遮挡风雨。
蔺悄本能的觉得此刻的莫诩情绪不太对劲，抿着唇拽住了他的手：“你是笨蛋吗，下雨了都不知道躲雨？”
莫诩一个踉跄被他拽进了宿舍里，裹挟着香甜奶香味的暖气扑面而来，宿舍里十分干净整洁，他湿漉漉的站在门口，手上的笑脸面具没来得及收回，这里的光明好像要将他的阴暗照得无处遁形。
莫诩下意识地低垂着眼眸，不敢看他的小少爷。
可下一瞬蔺悄就抚摸上了他冷得僵硬的脸颊：“眼睛，看着我，我说过有我在的地方，你的视线只能在我身上。”
莫诩犹豫了一下，抬起眸看他，漆黑眼眸里的所有丑恶肮脏的负面情绪无处躲藏。
疯狂的爱意扭曲着极致的杀意，满怀着占有欲，就像是在最深的噩梦里，放眼所见都是干枯的骷髅面骨。
蔺悄莫名的脊背发寒，这才注意到他手上一直紧攥着的笑脸面具：“你……”
莫诩扯了扯嘴角，缓缓朝他贴近。
在他以为他的小少爷即将要露出害怕的神情时，小少爷却忽然抱住了他，头埋在他的胸膛上：“你是来找我对舞台剧剧本的吗？”
莫诩的心脏有一瞬间的极速跳动，透过他的胸膛，他感受到了小少爷因紧张而加快的心跳，甚至于小少爷白白净净的身上被沾染上了他潮湿的水汽与污秽。
就好像那天一样，小少爷明明很怕他凶狠的眼神，却又不顾在垃圾堆里肮脏不堪的他，将他捡回了家里。
真傻。
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莫诩贴着他软白的脸颊，一只手掌就能掌握的纤细腰肢，感受着他在他怀里颤栗着。
“我配不上小少爷，我知道的，我没有宋以凛那么清高干净，我太过于肮脏与卑劣，我成为不了小少爷心里的第二个宋以凛。”
“可是我舍不得放开小少爷啊，从那么小只，就一直躲在我身后的小少爷，我怎么舍得放手。”
仿佛有一颗炽热的泪掉到了他面颊的泪痣上，浸泡晕染开一片绯红。
蔺悄轻颤着纤长的眼睫睁开眼，只能看见高大的男人头埋在他的脖颈处。
“我不喜欢你关注别的东西比我多。”
“也讨厌你身上有其他狗的味道。”
“我喜欢你，就像群星围绕着月亮，我是那万千黯淡中的一个，是你将我带到了你的身旁，于是你的光照亮了我，可到头来，我却还是如此卑劣不堪。”
他用力握紧了手中的笑脸面具，诡异拉长的弧度就好像是在嘲笑着他的痴心妄想。
所有的恶鬼都跟着它欢笑，莫诩听不见它们的笑声，却能感觉到笑声汇聚成寒冷的气潮，从四面八方袭来。
他抱紧了蔺悄，蔺悄就像是这漆黑寒冷世界中仅存的温热，是他的光，是他的神明，是联结深渊中的他望向光明的唯一纽带。
但他或许不该抱着蔺悄，因为他的小少爷看上去冷极了。
莫诩抱紧他的手略微松动，可下一瞬蔺悄便用力的回抱了他，手臂圈住他的脖颈，踮起脚尖，像是整个人都要缩进他的怀里。
“才没有，才不是，莫诩对悄悄最好了，悄悄也喜欢莫诩的，所以莫诩会一直保护悄悄的，对吗？”
他的声音闷闷的，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从小到大莫诩一直保护着他，有什么事都会挡在他身前，每次为了他的事都能跟别人争的头破血流。
如果莫诩真的有一天离开他了，那他将面临什么样的境地？
他不能没有莫诩，就像莫诩不能没有他。
真孤独，他们两个就像彼此相互抱团取暖的动物。
莫诩在一愣之后，眼里的晦暗更加灼热，仿佛深渊在他眼底凝聚。
“小少爷，你知道‘唯一’这个词对于我来说诱惑力有多大吗？”
蔺悄茫然无措的抬起眼看他。
莫诩捧着他的脸，亲着他的唇瓣。
在他觉得他要被抛弃的时候，小少爷又重新将他拉回到他的世界里。
蔺修有一句话说对了，只有让他怕你，畏惧你，他才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讨好你，把你当做靠山依赖你。
可要是一旦出现了比你还要厉害的人，他就会马上弃你于不顾。
他突然用力的咬着他洇红的唇瓣，低沉着声音：“你说喜欢我，却没说只喜欢我，真狡猾啊……”
被戳破谎言的蔺悄慌乱的轻颤着眼睫，显然是第一次撒谎，眼尾洇开薄薄的泪意：“我没有……”
“那霍厌呢，小少爷还记得我之前说过什么吗？”莫诩放在他腰间的手骨节分明，苍白有力。
说过什么？
蔺悄抬起朦胧的泪眼：“说过不喜欢我关注别的东西比你多。”
“对，还有呢？”
“还有……”蔺悄的唇瓣可怜的轻颤着，染上哭腔的嗓音，轻轻的抽噎：“不喜欢我身上有别的狗的味道。”
他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意味着他只能在莫诩和霍厌当中选择一个。
可是、可是他舍不得霍厌。
莫诩粗粝的指腹摩挲着他泛红的眼尾，平日里骄纵的小少爷现如今被他欺负得可怜极了。
莫诩恨不得现在就将他的小少爷占为己有，贪恋黏稠的目光舔过他的全身：“看来小少爷还是能听得进我说的话的。”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占据了蔺悄心里地盘的人通通赶出去！小少爷心里只能有他一个，不管是霍厌还是宋以凛，他通通都要解决掉！
最后的赢家，只能是他！
惨白的笑脸面具在他手里发出细微诡异的笑声。
蔺悄只感觉无尽的寒意牢牢包裹着他，怎么挣脱也挣脱不开，忍不住发出细小的呜咽。
莫诩安抚着漂亮的小omega，蔺悄在他怀里颤栗着，莫诩很轻松的就把蔺悄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前往浴室。
他的小少爷是很容易受凉的体质，刚才或许做得太过了，可是不这样，小少爷又怎么能只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