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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
庄子萱上前施礼，柴巍纹丝未动，连衣摆都没有被风掀起来一点。有人说心死如灯灭，柴巍的样子竟如躺在棺材里一般了。
“我不会说请你节哀这样的话，因为亲人去世，就算外人再如何劝，也是没有用的。但皇后娘娘的事，真的不是臣女。”
“是，本宫已经知道了，那碗药是没有毒的，是登华宫的宫女栽赃陷害你的……”他看到敖霄也随同过来，又道，“敖将军，本宫今日在殿上伤了你，对不住。”
敖霄轻声道：“殿下言重了，丧母之痛，常人经此都会难以承受，微臣不会不理解殿下，更不会怪罪殿下。”
柴巍孤立中宵，眼泪顺着面颊直下，一身重孝更衬秋风萧索。
庄子萱鼓起勇气向前走了两步。
“殿下……这件事还有疑点，殿下能不能让臣女，看看皇后娘娘。”
听到这句话，太子似乎从悲伤中猛醒。
“你说，母后有可能不是被小钰害死的？你跟我来！”
柴巍劈手抓住了庄子萱的手腕，径直将她拉了进去。
坤宁宫内燃起了白烛，皇后的灵柩停放在殿中，已经小敛。
白色的帐子悬在空中，庄子萱记得仅仅昨天这里还挂着斗大的寿字。
殿内冷寂凄清，宫中闲杂人等都被遣了出去，只有两名宫女跪在两侧无声垂泪。
寿宴一朝变丧事，庄子萱在心底暗叹，回想起前些日子与皇后相处的点滴，心头漫出几丝悲怆。
敖霄和庄子萱向着楠木梓宫恭敬而肃穆地拜了拜。
躺在棺椁中的皇后面色惨白，嘴唇乌青，确系中毒而亡之象。
庄子萱目光忽地在某处停住，皇后交握平放在腹部的双手指甲上，带着淡淡的乌青。
她神色立时凝重了起来，眉头紧锁，与敖霄对视了一眼。
与庄子萱相识以来，两人共同经历了许多事，她一个眼神敖霄便能大致知道她心中所想。
眼下，看她的神色，皇后的死果然不简单。
一旁紧张注视她的柴巍见状忙问：“小庄大夫……如何？”
庄子萱道：“请问昨夜是谁侍奉在皇后娘娘榻侧？我有些问题想要问。”
跪着的两名宫女膝行上前，匍匐拜礼：“回禀小庄大夫，奴婢等是昨晚值夜的宫女，一直守在娘娘身畔。”
其中一名宫女，她今日天未亮便慌慌张张赶往皇帝寝殿，向他汇报了皇后身子不适，请求他去看一看。
但皇帝不仅没在意，还颇为不耐烦，直接打发了她。
宫女回坤宁宫没多久，皇后便薨了。
“皇后娘娘毒发时，可有频繁呕吐，剧烈腹痛亦或者腹泻的迹象？”
两名宫女双眼都哭得红肿了，一问起来眼泪又止不住地流。
“皇后娘娘昨晚服药后，便安稳睡了下去，及至半夜醒来状况还挺好，但后半夜便呕了许多血，但腹痛腹泻并未出现。”
“除了吐血，可还有别的症状？”
“娘娘吐血后，就昏迷了过去，气息也逐渐微弱……”
庄子萱眉头皱得更深：“若是砒霜中毒，必会出现头晕呕吐，腹痛腹泻四肢痉挛之象……依这两个宫女所言，及皇后娘娘现下的状况来看，并不像是砒霜中毒。”
“那母后她是中了何毒？”
庄子萱歉意摇头：“在下目前无法看出，可能是我并不知道的毒物。”
中毒而死的迹象千奇百怪，庄子萱也所知不少，可皇后唇色指甲都泛了乌青的，她想不到究竟是何种毒物造成。
柴巍袖中僵冷的手蜷缩握紧，布满血丝的双眸怔怔望着冷寂的梓宫。
“但如何能以此证明，母后中毒身亡与那个宫女无关？”
“小珏今天拿着我昨夜不慎遗失的簪子，过来指控我下毒谋害娘娘，簪子上沾的便是砒霜，因此我才以为皇后娘娘是中了砒霜而死。”
柴巍明白了，若下毒杀人的是小珏，她不会不知母后她中了何毒，怎会用砒霜来陷害庄子萱？
不是那个宫女的话……那究竟是谁害了他母后？
“所以说，那个宫女只是陷害了你，她与我母后的死无关？”
见柴巍惨白着脸，神色茫然痛苦，庄子萱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来劝慰他。
她只得劝道：“殿下，那宫女小珏目前已被收押审问，相信应该会问出一些线索。”
虽是这么说，但庄子萱对从小珏身上寻找突破口并不抱希望。
说不定她只是得知皇后中毒身亡，便顺势陷害了她而已，对皇后的死根本不知道什么内幕。
柴巍手轻颤地抚上棺椁，目中含泪凝望棺中的母亲，低声喃喃道。
“母后，不管是谁害了您，孩儿定要替您将凶手找出来，让他偿命。”
白烛幽幽的光芒跳跃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下巴冒出的青色胡茬，与垂在脸侧微乱的发丝令他看起来尤为憔悴枯槁。
可庄子萱却从他沉哑的声音中，听出了丝痛苦的阴狠。
从坤宁宫出来，庄子萱长叹了口气：“也不知害死皇后娘娘的凶手，能不能揪出来。”
敖霄望着她眼底青黑的眼带，目中闪过心疼，轻轻揽着她的肩膀。
“这事儿现在不是你操心的，从昨晚到现在你一刻都没歇着，瞧你都累成了什么样了？先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估计便是皇后大殓，还有的忙。”
庄子萱刚才精神一直挺亢奋的，但现在听敖霄这么一说，困倦感就潮水般汹涌了上来。
她微微放松地靠着敖霄宽敞的胸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嗯。我现在也想回家好好睡一觉。侯爷你也是，你身上的伤可不容忽视，更要注意休息。”她杏眸轻抬，责备地横了他一眼，“你这样不听医嘱的病人，真是让大夫操碎了心。”
敖霄瞧着她灵动鲜活的明眸，笑意在自己未察觉之际，便染上了眉梢眼角。
修指轻点了下她挺秀琼鼻：“好，谨听小庄大夫吩咐，若我再敢违背，小庄大夫便狠狠责罚我如何？”
他的轻笑低沉又撩人，庄子萱耳根一热，随即烧到了面颊，烧得她规律的心跳紊乱了一瞬。
庄子萱回值房告了假，便径直出宫回府。
她现在只想回家好生睡上一觉，况且庄家终于洗清了冤屈，这个消息她也迫不及待想要告知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