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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锦朝 > 第九十八章 师徒重逢与故友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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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朝第一卷风起南国第九十八章师徒重逢与故友重逢李欢歌偷偷微睁一只眼,见张不周看向别的地方,于是假装悠悠转醒:“这是什么地方,发生什么事了。”


张不周转过头来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姑娘家脸皮薄,明明一个是师门仇人,一个刚刚严词退婚,现在要靠这两人的帮助,肯定会不好意思。不过刚才的话,你也都听到了。我们实在没办法分人出来护送你回去,是要跟我们一起走,到地方再分开,还是自己留在这里,等你的六师姐来找你,你自己决定。”


李欢歌站起身来,白了张不周一眼,看向被几处坍塌覆盖的道路,就算周沐追来,凭她一人之力又怎么穿过这条已经看不出来的山路。再者说,这破山头还会不会再崩塌谁也不知道,留在这里等死吗?沉默着爬下石堆,李欢歌站在了剩下的那一匹马旁边。


张不周无奈笑笑,跟着下了石头。“你的手臂受了伤,不能骑马,还是我来吧。”张不周好心道。


李欢歌哼了一声,单手抓住马鞍,翻身就上了马:“本公主从小骑马,不知道摔过多少回,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看你的样子就知道骑术不精,不是着急赶路吗,上来吧,本公主勉为其难带你一程。”


张不周道:“不知道摔过多少回,这有什么可显摆的,再说了,这是我的马,什么叫你捎我一程。”


李欢歌道:“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走了。”


“别别别”,无奈地爬上马:“我说你脾气怎么这么暴躁,跟火药似的一点就着。”


李欢歌疑惑道:“火药?那是什么药?治什么的。”


忘了这个世界没有火药了。张不周双手前伸,刚刚碰到李欢歌的裙摆,就被狠狠地拍了一下:“登徒子,你想干什么。”


张不周揉捏着手:“你有病吧,我不抓着你,一会儿马跑起来把我颠下去怎么办。”


李欢歌怒道:“你才有病,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你不懂吗?看你也像是练过武的,连安定呆在马上都做不到吗?”


张不周小声道:“我又没摔过那么多次,哪有什么经验。”


李欢歌气道:“那你就抓住马鞍,总之别碰我。驾!”说完就一鞭子抽下,马儿像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张不周慌乱之下差点后仰栽下马去,急忙依言抓住李欢歌屁股下的马鞍。


李欢歌没有吹嘘,她的骑术确实要比张不周强上太多。即便是从一个人变成两个人,可是马儿奔跑起来却比之前更快更稳。路上遇到坑坑洼洼,张不周几乎感觉不到就迅速跑过。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屁股下没有马鞍,在马背上磨得生疼。


没用多长时间就追上了前方的秦沧澜和不干,秦沧澜促狭笑道:“哟,小两口同乘一骑,很是甜蜜嘛。”


李欢歌本想张口就骂,可是转念想到刚刚是他救了自己,愤愤道:“别以为你救了我就可以胡说八道,一桩归一桩,我早晚要替师门出当年那口恶气。”


秦沧澜笑道:“小丫头志气不小,不错,比我这还没收下的徒弟强多了。怎么样,要不要考虑改换门墙,投我门下,我保证不出两年,你那个当皇后的掌门娘亲也不是你的对手。”


李欢歌“呸”了一口,不去理他,打马加速,张不周回过头来,对着秦沧澜做了个求饶的手势,老匹夫刺激李欢歌不打紧,自己的屁股可是在遭殃。秦沧澜哈哈大笑,连不干都跟着一起幸灾乐祸。


有秦沧澜和李欢歌两人在,赶路的速度飞速提升。虽然每匹马上两个人,但还是要比张不周和不干单独骑行快上不少。因为要时刻注意自己的动作和坐姿,张不周的屁股和大腿磨得一片模糊。夜里休息时还忍不住叫唤。不干给他上了点药,又将水囊割开给他当垫子,李欢歌也渐渐放松了警惕,张不周的手不时碰到她,除了脸红之外,倒也没再说什么。张不周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大胆地抓住李欢歌的衣摆,一路惨叫着,总算是在第四天下午到达了富顺县。


顾不上休息,不干急匆匆地就要进县城去找无为道人。张不周连忙将他拦住:“现在县城里是什么情况尤为可知,说不定已经极为惨烈,我们必须做好充分准备才能进去。”


将一直小心携带的包袱打开,取出几块厚实的布料和针线。张不周将东西一分为二,递给不干一份:“我要缝制一些东西,你照着做。”


见二人坐在地上,居然干起了针线活,秦沧澜没有兴趣,找了棵树上去睡觉。李欢歌倒是笑着在一旁看:“想不到你们两个大男人,还会女红”


这几天相处下来,李欢歌的脾气收敛了不少,不再像之前那样针锋相对高高在上。张不周一边剪着布料一边道:“在山上的时候,每天都要练剑,打坐,时间长了,衣服总会磨损。虽然我祖父会差人来送布料,可是师父说修道之人应该尚俭以修德,让我们将破掉的地方自己补一补。时间长了以后,上至师父,下至我们几个徒弟,这手针线活都是拿得出手的。有机会介绍你认识我们的大师兄,人称“青城山一枝花”,经他手补好的衣服,不光边线齐整,还总会绣上一朵花来掩盖缝补的痕迹。那手艺,比你们山下的绣娘都好。”


李欢歌兴趣更甚:“哎,你在山上修了几年道啊?是不是因为当了道士,不能成亲,所以才不敢觊觎本公主。”


张不周抬头看了她一眼,从脸庞扫过胸前,缓缓道:“我们这一门可以成亲的。我之所以对你无意,是因为不想我将来的孩子没饭吃。”


李欢歌道:“怎么可能,不说本公主的家世,就算是你凌国镇国公府公子的身份,如果结了亲,怎么说也不会让孩子没饭吃。”


张不周笑而不语。


秦沧澜在树上插嘴道:“傻丫头,他是嘲笑你胸脯轻飘飘,不是良母相。”


李欢歌的脸瞬间通红,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向张不周。张不周躲闪不及,腰上吃了一记,龇牙咧嘴道:“你属狗的啊,说翻脸就


翻脸。”


“登徒子,再敢出言不逊,本公主掌你的嘴。”李欢歌气愤说完走开。


张不周揉了揉腰:“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善人诚不欺我”


不干嘿嘿笑了两声:“老虎不可怕,怕的是这只老虎只咬你。”


张不周将刚才砸自己的石头扔向他:“幸灾乐祸是要遭报应的。”


等二人将东西做好,秦沧澜从树上跳下来,拿着那块小小的布料仔细打量,只见一块棉布,两端是两个圆环,中间则是方方正正。“你们两个这么半天,就为了做这个小东西?”


张不周傲然道:“是的,前辈不要小看它,这东西有大用处。”


秦沧澜不屑道:“什么用处?你打算用它抓老鼠?”


见三人或困惑或质疑,张不周取过一个成品,将两个圆环套在耳朵上,方正的那块则正好挡住口鼻和大半的脸庞。布料不如前世得好,要厚上很多,不过对此时的张不周来说,厚一点的布料让他更有安全感。“这个东西叫做口罩,顾名思义,可以将我们的口鼻都罩起来。”


不干道:“我看着更像是干坏事的人用来遮挡面目的东西,咱们进富顺县,没必要遮遮掩掩吧。”


张不周摇头道:“鼠疫也好,其他的疫病也罢,都是可以通过呼吸传播的。戴上口罩以后,可以遮挡一部分的细菌,减少被感染的风险。虽然材质不行,也没有细铁丝可以用来固定上端,不过怎么也要比毫无防护就进入疫区强上不少。”


三人疑惑更甚,对张不周所说的细菌啊、呼吸传播什么的,完全听不懂。


张不周笑笑:“不用管那么多,总之你们记住,进入县城以后就要一直戴着这个东西,千万不要摘下来。肯定是有利无害的”


和张不周一起长大,见他搞出过很多稀奇古怪东西的不干接受得最快,拿起一个口罩有样学样地戴好,秦沧澜原本不想戴,见张不周神情严肃,也拿了一个。到李欢歌伸手的时候,张不周按住她的手:“公主殿下,你就不要进去了。”


李欢歌挣脱开:“为什么,凭什么你们去得,我就去不得。”


张不周道:“县城里的情况虽然还不清楚,但怎么想都不会是个安全的地方。公主殿下金枝玉叶,凤体贵重,还是在外面待着比较好。路上虽然有几处阻挡,但我想凭我手下的本事,应该还难不倒他们。公主殿下不妨前往渡江口,安心等候他们到来。”


李欢歌道:“当谁稀罕跟你们一起去,那本公主就不管你们了。”


见李欢歌听话,张不周点点头,将身上的银钱都交给她:“公主殿下保重。”


三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在阳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李欢歌看着这幅景象,不知怎么的突然感觉很不舒服。


“喂。”


张不周听到喊声,回过头来。


“臭小子你要活着出来,本公主还有账没和你算呢。”


张不周转过身,摆摆手,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富顺县已经和不干离开的时候大不相同。正是春种忙碌的时候,城门外的田地里却一个人也没有。到了城门处,几个士卒倒是坚守在岗位上。见有人到来急忙喊道:“站住,干什么的?”


不干上前道:“几位大哥,我是无为道人的徒弟,奉命去求援,现在回来了。”


听到无为道人的名字和求援二字,几个士卒倒是来了精神:“求援,是去请郎中了吗?”


不干回头看看张不周:“算是吧。”


为首的士卒打量了一下跟在他身后的人影,一看打扮就知道年纪轻轻的张不周被他忽略不计,将目光落在了秦沧澜的身上,胡子很长,抬头纹很深,倒是有点郎中的风范,只是这老郎中腰间佩剑,还拿着个酒葫芦,远远地便能闻到酒气,眼神中也透着股煞气,再加上脸上罩着的奇怪面纱,看起来就是个不好惹的。


小头目咬咬牙道:“按理说我不该说这话,可是不说的话,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好叫你们知道,现在城里已经死了几十号人,无为老真人也没什么办法。你们若真是郎中,想好了再进来,别无端端地葬送了性命。”


张不周心中暗叹,这小头目倒是个心善的。“放心吧,我们既然来了,就已经想好了,没有再打退堂鼓的道理。”


小头目暗嘲他年轻人好出风头,等见了那几十具死状可怖的尸体还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子。但不干和老郎中都没出言反驳,小头目也就依言打开了栅门。


“还得劳驾问您一句,我师父无为道人现在在哪里。”不干问道。


“老真人前日搬去了县上的菩萨庙,那里地方大,老刘头的家里死绝了,真人说不能再在那里呆着了,就让两个徒弟抬着病号进了庙。除了每日三餐以外,不许任何人进入。”小头目消息倒是灵通。


张不周摸出一粒碎银:“这位大哥,能否帮我们带个路。”


小头目接过银子掂了两下,摇着头又放回张不周的手里:“带路可以,这钱嘛,就算了。我算看明白了,有多少钱都没有不得病重要。你们既然是来帮咱们县城看病的,收你们的钱,我就太不是人了。跟我走吧。”


进了城以后,原本应该有很多摊贩的街道,空空荡荡,连一个人影都没有。各家各户也是大门紧闭,只是路过墙外的时候,能听见隐约的呜咽哭声。小头目道:“这都是家里有染上疫病的,送去了老真人那,不过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一个好起来的,大家都知道是有去无回。县令大人说了,就算是死了人的,现在也不能办葬礼,都是草草装了棺材,摆在义庄放着呢。”


张不周眉头一皱,只不过有些事和这小士卒说也没用,眼下还是要见到师父再从长计议。


相比于县城里的其他建筑,菩萨庙确实要大上不少,至少比刚才路过的县衙还要大。门外二十步远,有四


个士卒把守着。“王元,你不好好守城门,带人来这里干什么。怎么,难道你好心来替兄弟?”


小头目王元道:“休得胡说。这几位是老真人派人请来的援手,来给大家看病的。”


那士卒愣了一下,无为道人和县令程才先后两次派人前往渝州城求助都无功而返的事瞒不了大家,谁也没想到在疫病爆发这么多天后,突然有人来援助。“是我孟浪了,多有得罪。真人在里头,我这就给你们叫门。”


拍了许久的门后,一个声音在里头响起:“深夜拍门,是又有人病倒了吗?”


张不周和不干对视一眼,眼泪几乎都要下来了。是无为道人的声音,虽然透着些许疲惫,可是还算有力,依然不急不忙,透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张不周高声道:“师父,是我”


大门吱哟叫着被缓缓打开,无为道人慈祥的面孔出现眼前:“不周?你怎么来了?你来这儿干什么,这里危险,快快离开。”


张不周抢步上前,搀住无为道人的手臂,见他虽然眼神清明,可是脸上写满难以掩饰的辛苦。“师父,我都知道了,您不要劝我,徒儿或许有办法解决鼠疫。”


无为道人来不及劝阻,张不周就已经闪身进了院里,无奈叹息道:“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毛毛糙糙。罢了罢了,这也许就是命数吧。”


等到不干和秦沧澜都进了院子,大门再一次关闭上。张不周抬眼四顾,只见大殿中摆满了简易搭起的床板,上面都是病人,有些正在昏睡,还有的醒着,不时地干呕。一个身影走在床板之间,给病人喂药,正是二师兄不白。院子的两侧各有一排厢房,一边是生火熬药的地方,现在炉子上还煮着药,地上横七竖八地堆了不少药材,屋门半敞着,从无为道人身上的味道来看,刚才应该就是他在熬药。


张不周问道:“师父,您老人家还好吧。”


无为道人叹了口气:“说起来老道真是惭愧,一把年纪的人了,若是这疫病落到我身上,我去了便去了。偏偏要找上这么多的百姓,老道我想尽了办法,可还是已经有百余人病逝了。”


张不周扶住他道:“师父不要过于伤心,您不是教导我们说生老病死,皆为人生嘛。看开些,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将还活着的人救下来。”


无为道人抓住他的胳膊道:“刚才你说,你有办法?是有什么方子可以医治这个病吗”


张不周道:“对不起师父,我没有方子。”


无为道人眼中的光又黯淡了下去:“臭小子,这会儿不是调皮的时候,你怎么能骗我呢?”


张不周摇摇头:“师父,我不是骗你。要说这个世界上有谁能想出治疗此疾的方子,我想一定非您老人家莫属。”


“若是给老道一年半载的,说不定还能有所成果,可是眼下时间不等人啊。都不用半年,再拖上三个月,这县城的人不病死也要饿死了。”


张不周道:“师父莫急,我来想办法阻止这个病的扩散,您老人家安心研究药方。我们师徒几个一起,一定会有办法的。”


不干道:“师父,大师兄呢?还有,不净师弟怎么样了?”


无为道人示意屋内关着的那排厢房:“不明连着熬了两天,吃不消,早早地歇下了,不白在殿里,你们也看到了。至于不净,哎,虽然发病早,好在这些年跟我修行,底子深厚,和他一起发病的人都已经去了,他还挺着。”


张不周悲从心来,不净和自己年龄最为接近,在山上的时候也最喜欢粘着自己,而自己也同样喜欢这位有些憨但是重感情的四师兄。眼下他生死未卜,重病不起,实在叫人心痛,暗下决心,一定要想出办法,绝不能让自己如此在意的人就这么离去。


不干和张不周去厢房放行李,顺便看看大师兄,院子里只剩下了黑口罩蒙面的秦沧澜。无为道人看了半天还是没敢认,试探着问道:“这位居士,与我那两个徒儿?”


秦沧澜哈哈大笑,声若洪钟:“牛鼻子老道,想不到你也有这么失魂落魄的时候,当初那副高人的风采呢?怎么,抖不起来了?”


无为道人听见牛鼻子老道这个称呼就已经变了脸色,听到后面的时候眼睛不自觉地睁大,竟然破天荒地骂了一句脏话:“是你这个王八蛋。”


听见二人在院子里交谈,张不周这才想起来,急忙走出来道:“对了师父,忘了跟您说,这次还带来了您的陈年故交,秦沧澜秦老前辈。”


无为道人毫无风度地“呸”了一口:“狗屁的陈年故交,我与秦贼势不两立,你怎么会认识这个混蛋的。”


张不周和随后赶来的不干面面相觑,师父这是怎么了,平日里最讲究波澜不惊,今日如此激动不说,还出口成脏,秦沧澜不是说他和师父是老朋友吗?师父跟老朋友打招呼的方式还真特别。急忙解释道:“我与秦老前辈的结识实属偶然,不过老前辈一直想收我为徒传我剑法来着。”


无为道人咬牙切齿道:“你,学,了?”


张不周赶紧摇头道:“没有没有,徒儿没有得到师父的同意,万万不敢拜他人为师学艺。”


无为道人面色这才稍有缓和:“算你有良心,没想着要你师父的老命。回屋去,我和这老匹夫有话讲。”


等到二人慌里慌张地又进了厢房,秦沧澜忍不住笑道:“牛鼻子老道,这还是我认识你以来第一次见你如此失态,怎么,见到我这么激动吗?”


无为道人面色铁青:“激动,怎么能不激动,你这个杀千刀的,祸害一次不够,现在又来祸害小的,老道我收几个徒弟容易吗?这次就算和你拼了,老道也不会让你得逞。”


秦沧澜摆手道:“别生气别生气,你看我这次不是没有强行下手嘛。”


“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无为道人冷冷道。


“没安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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